GTI总部基地,第二十一日。
楚默的意识,在“锚定锋面”那被强行锻造的、充满痛苦与对抗的“熔炉”中,缓缓沉浮。
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两种频率——冰冷秩序与灼热混沌——永无止境的撕扯、研磨、以及在那毁灭性的对抗中,偶然迸发出的、难以理解的短暂“共振”。
然而,就在这看似永恒的煎熬中,某种微妙的变化正在发生。
那并非“净化协议”的复苏,也非“系统”的觉醒,而是基于楚默自身“锚定”行为所催生出的、一种前所未有的适应性畸变。
他的意识“碎片”,在那持续的交锋锋面上,开始自发地、无意识地“学习”。
学习如何在秩序信息的切割下,维持最低限度的自我认知“残渣”;学习如何将混沌痛苦的灼烧,转化为某种扭曲的、用来“黏合”碎裂存在的“灰烬胶水”;学习如何在那两种频率每一次碰撞的短暂间隙,捕捉并“记忆”下碰撞瞬间泄露出的、关于攻击者、关于“钥匙”、关于更高维结构的、零星而致命的“信息尘埃”。
这些“学习”没有目的,没有逻辑,纯粹是求生本能驱动下的、最野蛮的适应性进化。
其“成果”,便是他脑波监测仪上,那两种对抗频率之间,开始出现一些极其短暂、但重复出现的、更加复杂的“干涉条纹”和“谐波分量”。
这些新的频率分量不稳定,充满噪音,却隐约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自洽的“内部逻辑”,仿佛一台被砸烂又胡乱拼凑的收音机,在持续接收强干扰信号时,偶然间自己“哼”出了一段无人能懂、却诡异“和谐”的扭曲曲调。
自奏圣乐!
与此同时,在那意识深渊最底层,与“钥匙”静默存在遥相呼应的、那点“系统”的黯淡微光,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它并未变亮,也未发出任何提示。
但它的“质地”似乎吸收了攻击中蕴含的某种极高层次的信息“基频”,变得更加“致密”,更加“凝练”,与周围混乱的意识背景之间,形成了一道更加清晰、更加“坚固”的、无形的“分界面”。
仿佛一颗落入沸腾泥潭的冰冷黑石,任凭周围如何混乱狂暴,自身却维持着绝对的、非人的沉寂与……“等待”。
医疗中心内,蜂医和他的团队正为这诡异而危险的“稳定”状态焦头烂额。
楚默的生命体征维持在那个脆弱的高位平台,脑波模式持续畸变,身体机能依靠维生系统吊着,对外界刺激的反应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异常”。
他像一株在剧毒辐射中变异、自行找到了一种危险平衡的怪异植物,既无法“治愈”,也难以“拔除”。
“他在……自我重构,以一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干预的方式。”蜂医盯着最新的脑部代谢成像,上面显示楚默大脑的能耗分布出现了匪夷所思的变化,某些本应休眠的区域异常活跃,而一些关键功能区则代谢低下,“这种重构基于攻击残留和他自身的求生意志,但走向完全未知。我们必须做好最坏打算——他醒来时,可能不再是楚默,而是某种……承载着楚默记忆碎片、拓扑逻辑攻击信息、以及未知变异的‘意识嵌合体’。”
“那‘钥匙’呢?共鸣状态有变化吗?”一名顾问问道。
“被动监测显示,‘钥匙’与楚默之间那种深层的、非主动的‘呼应’依然存在,甚至可能因为这次攻击的‘共享冲击’而变得更加……‘紧密’了。但这种紧密更像是两根被焊在一起、性质迥异的金属棒,内在应力巨大,随时可能断裂,或者引发更剧烈的反应。”蜂医语气沉重,“铁壁指挥官的命令不变:不惜代价维持现状,严密监控,等待……变数。”
变数,很快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充满硝烟味的方式到来了。
GTI总部外围,地下深层管网,废弃维护通道K-7。
这里位于基地主体结构下方约五十米,是早期建设时预留、后因规划变更而封存的冗余管道区之一。
空气混浊,弥漫着机油、铁锈和潮湿尘土的气味。
仅有几盏早已超过设计寿命、光线昏黄的应急灯,在管道转角处投下摇曳不定的阴影。
三道穿着与环境完美融合的灰色伪装服、动作轻捷如猫的身影,正以标准的战术队形,悄无声息地在这片钢铁迷宫中穿行。他们是“玻璃眼”男人——“幽影”,矮壮女人——“铁砧”,以及一个始终沉默、负责电子支援的瘦高个——“幽灵”。
德穆兰雇佣的“影子”小队。
“前方三十米,左转,接入B-3号主通风管道附属检修口。根据哈夫克提供的漏洞图,那里有一处因当年施工误差留下的、未被后期升级监控完全覆盖的传感器盲区,持续时间约0.8秒,足够我们无声破解进入。”
“幽灵”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直接在另外两人耳内的骨传导单元响起,同时他手中的便携式渗透终端屏幕上,快速刷新着GTI外围防御网络的实时动态拓扑图,以及他们利用预设后门和漏洞插入的、极其有限的“窥视”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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