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苏砚环顾四周,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浓浓的不安。这里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也像一个精心构筑的牢笼。
“一个耗子洞。”顾慎之的语气带着一丝自嘲,但眼神却很认真,“一个能让‘夜枭’那种野狗暂时找不到你的耗子洞。”他走到桌边,拿起一个搪瓷缸,从一个保温瓶里倒出些热水递给苏砚,“喝点,暖暖身子,定定神。”
苏砚接过温热的搪瓷缸,冰冷的指尖感受到一丝暖意。他喝了一口,热水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些许舒缓。但他心中的疑团却越积越大。
“顾先生,”他放下缸子,目光直视顾慎之,“你到底是什么人?记者?还是…”他指了指这处隐秘的地下室,“这不像一个记者的‘安全屋’。”
顾慎之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而是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自己也倒了一杯水。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桌上的铁盒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橘红色的火苗在昏暗的光线下明灭,映着他沉思的脸。
“苏砚,”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灯光下袅袅上升,“有些身份,知道得越少,对你,对别人,都越安全。”他顿了顿,看着苏砚依旧固执的眼神,叹了口气,“你可以把我理解为一个…信息的收集者和传递者。一个不愿意看到某些珍贵的东西,落入错误的人手中的人。”
“比如我父亲的研究?那把‘钥匙’?”苏砚立刻追问,手又下意识地按住了胸口。
“是的。”顾慎之坦然承认,“令尊苏明哲教授,他发现的不是普通的学术成果。他无意中触及的,或者说,他穷尽心血复原的,是一套极其古老、也极其危险的密码算法核心原理。这套原理,如果落入日本人或者汪伪手里,被用来改造他们的密码体系,后果不堪设想。它会变成一把真正能锁死无数人咽喉的‘钥匙’。”他的语气沉重而严肃。
苏砚的心沉了下去。父亲研究的价值,远超他的想象!“所以…吉田正一杀了他?为了抢夺这个‘钥匙’?”
“动机充分,但目前没有直接证据。”顾慎之弹了弹烟灰,眼神锐利,“吉田是条毒蛇,狡猾而谨慎。但他对‘钥匙’的渴望是毋庸置疑的。至于汪伪的‘夜枭’,不过是闻到血腥味扑上来的疯狗,他们可能连‘钥匙’的真正价值都未必完全清楚,只知道日本人想要,就想抢过来邀功。”
“那我父亲留下的…”苏砚终于忍不住,从贴身的毛衣内层,掏出了那张被汗水微微浸湿、画着奇怪图形和写着K7L3M1P9E2的纸,小心翼翼地摊开在桌面上,“…就是这个?这就是‘钥匙’?”
昏黄的灯光下,那些诡异的几何线条和冰冷的字符,在粗糙的木桌面上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顾慎之的目光落在纸上,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他掐灭了烟,凑近仔细查看,手指悬在图形上方,却没有触碰。“这是…令尊留下的线索?在书房找到的?”
“是。在他散落的稿纸里,被揉皱了。”苏砚点头,“还有,书房被撬过,父亲一个从不离身的象牙书签匣子不见了。”
顾慎之的眉头紧紧锁起:“书签匣子…吉田的人动作真快。”他指着纸上的图形,“这图形…很特别。不像任何一种已知的密码本封面或者标准密钥图。这串字符…”他念出那串数字字母组合,“K7L3M1P9E2…毫无规律可循。”
“我试过把它当成坐标,或者用几何规则去套,都不对。”苏砚的声音带着挫败和急切,“父亲提到过‘钥匙’,也提到过‘算法验证’、‘关联性’。顾先生,你…你知道这图形代表什么吗?或者父亲可能把核心的东西藏在哪里?”
顾慎之沉默了。他站起身,走到那个简陋的书架前,手指在书脊上快速划过。最终,他抽出一本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看起来极其普通的硬皮笔记本。他走回桌边,将笔记本放在那张图形纸旁边。
“这是令尊出事前三天,托人辗转送到我手里的。”顾慎之的声音很低沉,“他只说了一句话:‘若有不测,交给我儿苏砚。慎之,拜托了。’”
苏砚的心猛地一颤!父亲…父亲在出事前就预感到了危险?还给自己留下了东西?他颤抖着手,接过那本硬皮笔记本。封面是冰冷的,带着地下室的潮气。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扉页。上面没有名字,只有一行用熟悉的、父亲苏明哲那工整有力的钢笔字写下的话:
砚儿:万物皆数,数藏万机。见微知着,溯本求源,若遇迷障,当思其始。父 明哲 绝笔
“万物皆数…见微知着…溯本求源…若遇迷障,当思其始…”苏砚喃喃念着,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他的心上。这是父亲的遗言,是给他的指引!
他强忍着翻涌的悲痛,快速向后翻动。笔记本的前半部分,密密麻麻写满了父亲关于古代水利工程的历史考证,字迹工整清晰。但翻到后半部分,笔迹开始变得急促、潦草,内容也陡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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