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声音温柔下来:“默默,有些事必须有人做。我爹当年宁可死也不交出‘钥匙’,我现在懂了——有些东西,比命重要。”
林默还想说什么,外面传来敲门声:“时间到了。”
苏砚最后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说:“活下去,把‘钥匙’带回去。”
门开了。吉田走进来:“考虑好了?”
苏砚松开林默,转身面对吉田:“我答应。但有条件。”
“说。”
“第一,立刻放了桂花婶和沈老板的女儿。第二,上船前,我要和林默单独告别。第三,我要带一些个人物品——我父亲的手稿,还有我的计算尺。”
吉田眯起眼:“第一个可以。第二个……给你们十分钟。第三个不行,所有物品都要检查。”
“计算尺是我父亲留下的遗物,没有它我无法工作。”苏砚坚持,“你可以让人检查,但我要带着。”
吉田想了想:“行。八点半,港口见。别耍花样,苏先生,你清楚后果。”
保镖进来带林默出去。在门口,林默回头看了苏砚最后一眼,那眼神苏砚一辈子忘不了——里面有爱,有痛,有决绝。
(上海市区街道,晚上七点五十)
慧明、大牛、二虎像三只夜猫子,在昏暗的弄堂里穿行。他们从吴淞口一路潜行,躲过三次巡逻队,终于进了市区。
但情况比想象中糟。
街角贴着通缉令,虽然画像不像,但“游方僧人,带两青年,肩部有伤”的描述很准。慧明不得不把僧袍反过来穿——里面是灰色粗布,像普通苦力。大牛二虎也用泥灰抹了脸。
“师父,这样不行。”大牛压低声音,“满街都是眼线,咱们去哪儿找林默同志?”
慧明停下脚步,环顾四周。这里是闸北区,典型的上海贫民窟,木板房挤得像鸽子笼,晾衣杆横七竖八,空气里飘着煤球炉的烟味。
他想起南京同志给的联络方式:闸北天潼路“大昌米行”。但米行可能也暴露了。
正犹豫着,前面弄堂口传来吵闹声。几个穿黑褂子的混混围着一个卖馄饨的老头,为首的抬脚踹翻了馄饨摊:“老不死的!保护费拖三天了!今天不给,砸了你的摊!”
老头跪在地上哀求:“几位爷,再宽限两天,儿子病了……”
“病?我让你全家都病!”混混头子抡起棍子就要打。
慧明眉头一皱,正要上前,二虎拉住他:“师父,别惹事,咱们有任务……”
话音未落,旁边突然冲出来个人,一把抓住混混头子的手腕:“青天白日,不对,黑天瞎火,欺负老人,你们还算人吗?”
是个穿学生装的姑娘,短发,眼睛瞪得圆圆的。
慧明一愣——这姑娘他见过!在南京夫子庙,跟林默在一起的那个短发姑娘,叫小梅!
混混头子也愣了,随即狞笑:“哟,小娘们挺横啊?哪条道上的?”
“你管我哪条道上的!”小梅甩开他的手,扶起老头,“老伯,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姑娘你快走,这些人你惹不起……”
“今天这事儿我管定了!”小梅挡在老头身前,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我是《申报》实习记者!你们再闹,我明天就登报!标题我都想好了——‘青帮爪牙夜欺老翁,法租界巡捕装聋作哑’!”
混混们面面相觑。记者?这年头记者也不好惹,真登了报,上面怪罪下来……
“算你狠!”混混头子啐了一口,“走!”
一群人骂骂咧咧走了。小梅松了口气,帮老头收拾摊子。慧明走过去,合十行礼:“姑娘慈悲。”
小梅抬头,看见慧明,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你……你是慧明师父?!”
“正是。”慧明点头,“林默同志呢?”
小梅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这里不安全,跟我来。”
她带着三人七拐八绕,最后钻进一栋石库门房子。一进门,陈伯年就迎上来,看见慧明,又惊又喜:“慧明师父!您怎么……”
“长话短说。”慧明打断他,“林默同志在哪?”
陈伯年脸色一沉:“她……她去霞飞路救苏砚了。”
“什么时候去的?”
“傍晚六点。说好得手后发信号,但到现在没消息。”陈伯年握紧拳头,“我派了两拨人去打探,第一拨人说别墅停电了,但很快恢复。第二拨人……没回来。”
慧明的心往下沉:“地址给我。”
“师父,您不能去!”小梅急道,“现在外面全是特高课的眼线,沈老板叛变了,上海地下党的名单泄露了,我们这儿都不安全了!”
“所以更要快。”慧明语气不容置疑,“苏砚同志,林默同志,都重要。手稿,”他从怀里掏出油布包,“更重要。”
陈伯年看着手稿,眼睛亮了:“这是……苏明哲教授的原始手稿?”
“是。”慧明把油布包递给他,“你保管好。我去救人。”
“等等!”陈伯年拉住他,“慧明师父,就算您武功高强,单枪匹马闯别墅也是送死!吉田在那儿布了天罗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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