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是被洞外隐约的人声和毒蛟低沉的警告性嘶吼惊醒的。他猛地睁开眼,金丹期的警觉让他瞬间从深沉的疲惫中挣脱,神识如水银泻地般铺开。
洞外,赵莽正带着几分焦急与惶恐,对着盘踞的独角毒蛟躬身解释着什么,似乎是想送些食物和清水进来,却又不敢逾越雷池半步。毒蛟猩红的眸子冷漠地盯着他,喉间发出威胁的咕噜声。
萧煜微微松了口气,不是追兵。他检查了一下自身状态,内伤在太初真元的自行运转下已好了三四成,虽未痊愈,但已无大碍。更重要的是,他立刻将注意力转向身旁依旧昏迷的父亲。
萧天南的脸色不再是一片死寂的苍白,而是透出了一丝微弱的生气,呼吸虽然依旧轻微,却平稳了许多。萧煜搭上他的腕脉,仔细感知,发现父亲体内那濒临崩溃的生机已被太素九针和本命真元强行稳住,破碎的经脉也有了初步愈合的迹象,只是神魂依旧沉寂,如同被浓雾笼罩,显然是长期折磨和精神冲击所致。
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后续的恢复,需要时间,也需要合适的药物和环境。
“进来吧。”萧煜对着洞口方向,声音平静地传出。
洞外的争执声戛然而止。片刻后,赵莽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些清水、肉脯和几样山野果子。他看到萧煜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气息已然平稳,眼中敬畏更甚。
“前辈,您醒了!这些是寨子里最好的吃食和清水,您和……和这位老先生先用些。”赵莽将木盘放下,恭敬地说道。
萧煜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有心了。”他拿起水囊,小心地给昏迷的萧天南润了润干裂的嘴唇。
赵莽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前辈,您昨日吩咐留意寨中与那玉佩相关的记载,晚辈连夜带人翻遍了祖祠和几位长老的遗物,找到了一些东西。”他说着,从怀中取出几本纸张泛黄、边缘破损的册子,以及一个巴掌大小、颜色暗沉的木盒。
萧煜目光一凝,接过册子和木盒。册子是黑风寨历代寨主的笔记杂录,字迹潦草,多是记载些寨中事务、周边势力以及修炼《黑煞功》的心得。他快速翻阅,神识扫过,很快在其中一本年代最为久远的册子中,找到了一段相关的记载。
“……崇祯末年,天下大乱,有异人自西而来,衣衫褴褛,瞳有异光,赠先祖‘安魂玉’一枚,言可庇佑寨子,然需世代供奉‘圣瞳’,不得有违。先祖见其神异,应允。然此玉与‘圣瞳’,总觉有阴邪之气,令人不安,后世当慎之……”
记载到此为止,后续的笔记中再未提及“异人”和“圣瞳”,显然黑风寨的后人逐渐遗忘了这段渊源,只将那玉佩当作普通的家传辟邪之物。
“异人自西而来……瞳有异光……圣瞳……”萧煜眼神冰冷。这描述,与魔瞳特征高度吻合!看来,黑风寨祖上确实与魔瞳势力有过接触,甚至可能被其暗中控制或影响,只是年代久远,传承断代,后人早已不知真相。
他打开那个木盒,里面并非玉佩,而是一张绘制在兽皮上的、极其简陋模糊的地图。地图中心标注着“黑风沼泽”,而在沼泽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用古老的符号标记了一个点,旁边有几个几乎磨灭的小字——“圣瞳……祭……墟……”
“圣瞳祭墟?”萧煜心中一动。这莫非是当年那“异人”在黑风沼泽中进行某种仪式的地点?与那传送阵是否有关联?
这些线索虽然零碎,但至少确认了魔瞳势力在数百年前就已在此地活动,并且黑风寨是其布下的一颗暗子。只是不知为何,这颗暗子后来似乎被遗忘或放弃了。
“这些东西,我收下了。”萧煜将册子和地图收起,对赵莽道,“你黑风寨祖上之事,已成过往,与你等无关。今日之后,约束寨众,莫要与不明势力牵扯,安稳度日便可。”
赵莽闻言,如释重负,连忙躬身:“谨遵前辈教诲!”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微弱、带着痛苦与茫然的呻吟,从旁边传来。
萧煜猛地转头,只见石榻上,萧天南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竟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
那双曾饱经磨难、深陷的眼眸,此刻虽然依旧浑浊,却重新焕发出了一丝神采,带着初醒的迷茫,缓缓聚焦,最终落在了近在咫尺的萧煜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萧天南的嘴唇哆嗦着,深陷的眼眶迅速泛红,积蓄了十六年的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他伸出枯瘦颤抖的手,似乎想触摸萧煜的脸庞,确认这不是又一个绝望的梦境。
“煜……煜儿……真……真的是你?”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与不敢置信。
萧煜抓住父亲冰冷的手,紧紧握住,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哽咽:“爹,是我!是煜儿!您醒了!您真的醒了!”纵然他已是金丹修士,心志如铁,此刻见到父亲苏醒,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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