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断我说话。”
东海瞥了她一眼,羊宫那点刚刚浮现的惊喜光芒立刻被他冻住。
“但是,这不能成为你疏于练习的借口。真正的‘很好’,是建立在足够扎实的的硬实力之上的。和乐队大家一起在台上时,她们都能为你支撑、分担,弥补可能的不稳定。”
“今天这样,只有你一个人站在镜头前,面对需要独立完成的表演时,你能依靠的,就只有你自己。”
羊宫被他说得低下头,她知道东海说得对。
那份因为节目顺利完成而产生的飘飘然,被这番直白的话拉回了地面。
“不过,”东海的语气再次缓和下来,那丝严厉悄然褪去,“你能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并且为此感到不甘心,这本身是好事。这说明你对自己有要求。有这份心气,才是进步的开始。接下来,知道该在什么地方加强练习了吗?”
“嗯……”羊宫闷闷地应了一声,“吉他。特别是旋律性solo的练习,还有弹唱的稳定性。”
她觉得自己抓到了问题的关键,眼神里重新聚起一点决心。
“错了。”东海重新迈开步子,“首先,你是MyGO的主唱,是你的声音和表达定义了乐队核心的感染力。其次,你才是乐手。吉他是你表达的工具和延伸,但不是你的全部,更不是你唯一需要精进的方向。”
羊宫亦步亦趋地跟着,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那……我应该重点练什么?”
东海没有回头,但话语清晰地飘进她耳中:”你更需要做的,是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全部不足,然后,把这些不足,全部、坦诚地告诉我。”
他稍微放慢脚步,让羊宫能跟得更近些,声音也压低了一些:“由我,来根据你的特质,为你制定最合适安排。”
羊宫听着,心中的困惑渐渐被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取代。
她不需要一个人在迷茫地摸索,也不需要独自扛下所有进步的压力。
东海站在更高的视角,为她规划着路径。
“我……我知道了。”羊宫小声地说,“回去我就好好想想,把我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的地方,还有……还有我觉得可能不行但不太确定的地方,都写下来给你。”
“嗯。”
东海简短地应了一声,算是认可。
收拾好东西,坐进车里,踏上返程。
夜晚的风带着尚未被完全驯服的凉意,从半开的车窗缝隙钻进来,吹拂在脸上。
羊宫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心里却因为有了明确的方向而感到一丝火热。
她回头,透过后车窗,最后望了一眼那栋在夜色中轮廓逐渐模糊的录制基地。
那里刚刚结束了一场属于她个人的战役。
然后,她伸手关上了车窗,将呼啸的风声和外部世界的嘈杂隔绝。
流光溢彩的东京夜景在深色的车窗玻璃上飞速倒退、拉长、变形,像一幅抽象而流动的画,映照着她同样在飞速运转的思绪。
她不再回味节目中那些紧张的瞬间,而是开始认真地一条条在脑中复盘今天从进门到结束的完整表现。
唱歌的时候,副歌最后那个长音是不是有点飘?
和别人对话时,有几个反应是不是可以更巧妙?
一个人抱着吉他时,除了练不下来的solo是硬伤,整体台风是不是也还可以更沉稳?
……果然,演奏的部分,还是应该更多地交给更擅长的人吗?
比如阳菜,比如小凛。
自己作为主唱,首要任务是把唱做到极致……
她知道,将这些诚实地交给东海,也许会暴露自己更多的不完美。
但她也知道,这是走向下一个“更好”的,唯一正确的路。
依赖直觉和热情可以走一段路,但要走得更远更稳,必须有专业的规划。
车窗外的光影在她专注思考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欸?!等等……那是……”
羊宫被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身体微微前倾,贴近车窗,试图看得更清楚些,甚至下意识地想要叫停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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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演播室内的灯光如何璀璨、对话如何精彩、表演如何动人。
当幕布落下,人员散场,那座巨大的建筑重归寂静时,都不会对这座城市本身的脉搏产生一丝一毫的扰动。
东京,这台庞大而精密的机器,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轰然运转。
匆匆的人流是它的血液,在纵横交错的血管中奔涌不息,输送着维持这座城市活力所必需的养料。
霓虹闪烁,引擎低鸣,便利店的白光永不熄灭。
就在这片喧嚣边缘,一个闹中取静的街心公园转角处,与演播室内的精致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阳菜背着那只略显方正的吉他琴盒,独自站在一棵叶子几乎落光的树下。
这里是她的舞台。
一个没有提前报备、也无需门票的角落。
车站前、商业街口那些人流量大的好位置,早就被更早到来的街头艺人占据,没有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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