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岩拉着那陌生少女的手腕,在废墟与阴影中疾行。少女的手腕纤细,肌肤触感微凉,却异乎寻常地坚韧,仿佛蕴含着与她外表不符的力量。她起初有些抗拒,试图挣脱,但方岩的手像铁钳一样稳固,加上身后江面那恐怖怪物制造的动静越来越大,她最终放弃了挣扎,只是努力跟上他的步伐,时不时回头惊恐地望一眼。
奔跑中,方岩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这个少女太奇怪了。她的穿着,她出现的方式,还有她身上那种闪烁不定的、带着奇异科技感和某种纯净能量的“气”……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完全超出他当前认知的源头。
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一种模糊的、难以捕捉的熟悉感,如同水底的暗流,不时涌上心头。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张脸,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但那眉宇间的某种神韵,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不属于这个乱世的某种特质……却隐隐触动了他灵魂深处的某个角落,仿佛在尘封的记忆图书馆里,有一本与之相关的书,却无法抽出。
“到底在哪里……”他眉头紧锁,一边凭借本能选择最安全的路线,一边分神思索。这种抓不住源头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
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审视,偶尔也会偷偷看他。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警惕,还有一丝……好奇?她似乎也想从方岩身上看出点什么。
两人一路无话(也无法交流),穿过一片被炸毁的仓库区,相对远离了江边那令人窒息的恐怖战场,周围的尸鲸嘶吼和触手拍击声也稍微减弱了一些。方岩稍稍放缓了脚步,准备辨认一下方向,寻找一条返回安全屋的更隐蔽路径。
就在这时,身边的少女猛地停下了脚步!她用力甩开了方岩的手,转向他,脸上带着一种急切而决绝的表情。她伸手指着来路(码头方向),又指了指方岩,然后用力地、反复地向他摆手,嘴里再次吐出那听不懂的、带着韵律的语言,但意思再明确不过:
“快走!别管我!离开这里!”
方岩一愣。她这是要做什么?牺牲自己?为什么?
就在他念头飞转的刹那,一股前所未有的、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危机感如同冰水般当头浇下!他的“观气”之能甚至来不及给出清晰的反馈,只是一种本能的、对绝对速度和毁灭性力量的恐惧预警!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模糊的、如同黑色闪电般的东西,从至少数百米外的江面方向,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常识的速度,破空而来!那不是实体触手,更像是一束高度凝聚的、由纯粹污秽能量构成的死亡射线!它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被撕裂的尖啸!
目标,赫然是那个正在催促他离开的少女!
太快了!快到他这具经过初步强化的身体根本做不出任何有效的反应,无论是推开她,还是举枪射击,都来不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黑色的“死亡穿刺”瞬间跨越漫长的距离,精准地命中少女的胸口!
“噗!”
一声并不响亮,却让人心胆俱裂的闷响。
在方岩的视野中,少女纤细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整个人向后猛地抛飞出去,撞在身后一堵残破的砖墙上,发出一声沉重的撞击声,激起一片尘土。
方岩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以为会看到少女胸口被洞穿、血肉横飞的惨状。他甚至已经本能地开始计算自己与那怪物的大致距离、可能的移动路径,以及凭借现有装备生还的概率——结果令人绝望,几乎是零。那怪物的攻击范围和速度,完全超纲了!他现在这小孩子的身体和手里的烧火棍,上去就是送菜!
然而,下一瞬间,他瞳孔骤然收缩,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被击飞的少女,竟然……摇摇晃晃地,用手支撑着墙壁,重新站了起来!
她咳嗽着,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显然那冲击力不小。但是……她的胸口!她那件奇特的银灰色连体衣胸口位置,确实有一个被能量灼烧出的焦黑痕迹,边缘还在闪烁着细微的电弧,但……没有洞穿!没有鲜血淋漓!甚至连衣服都没有完全破裂!
她硬吃了那足以将钢铁舰船都撕裂的一击,竟然只是被击飞,受了点冲击伤?!
少女站稳后,第一反应不是检查自己的伤势,而是更加焦急地看向方岩,再次用力地、几乎是愤怒地摆手,示意他快跑!她的眼神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仿佛在说:“快走啊!那东西盯上我们了!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方岩的大脑在极短时间内高速运转。少女的异常表现、那超规格怪物的恐怖一击、以及自己绝对无法抗衡的现实……无数信息碎片碰撞在一起,得出了一个冰冷而清晰的结论:
此地不宜久留!立刻撤退!
他不是热血上头就无视实力差距的莽夫。他是战士,懂得审时度势,懂得在绝境中保留火种。眼前的少女显然不是普通人,她或许有自保的手段,而自己留在这里,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可能成为累赘,甚至一起葬送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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