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西北方向逃亡的道路,比想象中更加艰难。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荒芜的田野和残破的村落,板车的轮子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手搓的木头自行车更是需要老金和朴嫂子拼尽全力才能保持平衡前行。队伍的行进速度并不快,主要是为了照顾板车上的陈阿翠和两个小姑娘,以及怀抱婴儿的朴嫂子。
方岩看着眼前这支老弱妇孺组成的队伍,又感受了一下怀中依旧沉睡、偶尔无意识蹬踹的鹿宝宝路建国,再想到几乎见底的粮食口袋,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人口压力太大了。
光靠之前带出来的那点存粮,绝对撑不了几天,尤其是在这种严寒环境下,热量消耗巨大。
他必须想办法弄到食物。
“正希。”方岩停下推动板车的手,叫住了前面努力控制方向的韩正希。
“东家?”韩正希回过头,小脸被冻得通红,呼出的白气氤氲了她的眉眼。
“你带着大家,沿着这条路继续往前走,不要停,注意警戒。我带着娘和老路,去旁边这些废弃的村子里转转,看能不能找到点吃的。”方岩快速吩咐道。他把母亲陈阿翠从板车上扶下来,让她趴在自己背上,这样既能减轻板车的负重,提高队伍整体速度,也能让母亲在自己身边更安全些,而且长期以来的元气加身他觉得背着母亲也不是太累,只是陈阿翠始终觉得不舍,母子俩约定遇到危险时一定同意由方岩背着母亲逃走不让就不带母亲行动了。至于老路,这小家伙现在就是个活体“挂件”,带着也不碍事,反而留在队伍里更让人不放心。
韩正希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知道寻找食物危险重重,但她也明白这是必须做的事情。她用力点头:“东家放心,我会看好大家!您……您千万小心!”
方岩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再多说。他将母亲背在背上(陈阿翠虽然心疼儿子,但也知道轻重,默默伏在儿子宽阔却略显单薄的背上),又把胸前的鹿宝宝包袱带紧了紧,然后对老金和朴嫂子示意了一下,便脱离队伍,朝着路旁一个看起来规模不大、死气沉沉的废弃村落潜行而去。
此刻的方岩,背上背着年迈的母亲,胸前挂着“返老还童”的神兽幼崽,还要在危机四伏的废墟中搜寻活命的粮食,活脱脱一头被生活或者说是这末世将他逼成了核动力野驴,虽然行动依旧敏捷,眼神依旧锐利,但那份挥之不去的疲惫和略显狼狈的姿态,却无法完全掩饰。
就在他小心翼翼地在村落边缘一间半塌的土房里,意外地从灶台下的灰烬里扒拉出一小袋被主人匆忙藏起、侥幸未被搜刮走的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粘糕时,一阵极其轻微的、仿佛冰碴摩擦的脚步声,让他瞬间警觉!
他猛地回头,猎刀已然在手,目光锐利如鹰隼般投向声音来源——村口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下。
只见那个背着亡母尸体、手持鬼头黄刀的哑巴男人,不知何时,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了那里!他依旧保持着那副麻木死寂的表情,暗黄色的刀煞与背后浓郁的阴气在他体内无声地交锋,形成一种诡异而危险的气场。
阴冷死寂的街道,一边是背着老娘挂着“幼崽”疯狂搜刮口粮的“核动力野驴”,另一边是背着亡母手持邪刀沉默如石的“阴煞保镖”。
这画面,在这末日背景下,竟然透出一种荒诞至极的喜剧感。
方岩嘴角抽搐了一下,实在没忍住,看着那男人直勾勾或者应该说是空洞的眼神望着自己,又掂量了一下手中那袋硬邦邦、但关键时刻能救命的粘糕。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手腕一抖,将袋子里大约三分之一的粘糕掰了下来,朝着哑巴男人的方向扔了过去。
粘糕落在男人脚前的冻土上,发出“啪嗒”的轻响。
男人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粘糕,又抬头看了看方岩。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动作却丝毫不慢,弯腰捡起粘糕,看也没看,直接张嘴就啃!那硬邦邦的粘糕在他嘴里发出“嘎嘣嘎嘣”的声响,仿佛在咀嚼冰块,但他却毫不在意,三下五除二便吞了下去。
看来,确实是个活人,而且饿得不轻。
方岩看着他吃完,这才开口,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干涩:“你打算……跟着我们?”
男人没有任何反应。没有点头,没有摇头,甚至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吃东西的不是他一样。吃完之后,他又恢复了那种人形背景板的状态,唯有体内那两股不断冲突的能量,证明着他并非死物。
看来是个比较“内向”的人。 方岩心里吐槽了一句。
他盯着男人看了几秒,这次目光更加仔细地审视着对方。抛开那诡异的刀和背后的尸体,单看这男人本身,就给人一种极强的“硬” 的感觉。
他的个头不算特别高大,但骨架粗大,肩膀宽阔,即使在那件沾满污渍、略显空荡的破旧棉袄下,也能隐约感觉到衣服下面紧绷而结实的肌肉线条,不是健身房刻意雕琢出的形状,而是那种常年从事重体力劳动或经历过严酷磨砺后自然形成的、充满韧性与力量的硬朗。他的皮肤黝黑粗糙,像是被北方的风沙和烈日反复打磨过的岩石,脸上颧骨高耸,下颌线条如同斧劈刀削般分明,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