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十七分,极夜的地下城像口倒扣的铁锅,黑得能攥出墨来。长夜城的钨丝灯早灭透了,只剩狼穴号第七节车厢的老式服务器还亮着,幽绿的脉冲光在机箱缝隙里忽明忽暗,像深海里苟延残喘的萤。林焰蹲在机箱前,指尖划过键盘上磨平的字母,敲出 “MEMORYBANK-α” 时,指腹还能摸到老唐刻的细小狼头 —— 上一世他没注意这痕迹,直到服务器风扇发出垂死的呜咽,才惊觉这台机器根本不是 Dr. Han 的,是老唐藏在地下城的 “意识避难所”。
回车键落下的瞬间,屏幕突然闪了下,淡金色的 “【权限验证中…】” 刚跳出来,铁头膝头的扳手就 “嗡” 地颤了颤。臂弯里的铜线缠着 “β-00-Q” 芯片,幽红光与服务器风扇同频,每一次 “嘀嗒” 都敲得人鼓膜发紧:“老唐这芯片有反应,它在跟服务器对暗号!” 铁头把扳手贴向机箱,芯片表面突然浮现一行淡字:“ID-13 是我,别开枪。”
赵黎倚在舱壁,医药箱敞着,最后一支 β-00 拮抗剂在玻璃管里晃,却没碰急救用品 —— 她手里捏着片菌丝样本,是从植心者袍角粘来的,此刻正泛着淡蓝光,“菌丝在和服务器共振,它说这机器里藏着前哨站的意识备份,不是‘记忆银行’,是‘记忆堡垒’。” 她把菌丝贴在机箱上,淡蓝光顺着缝隙钻进去,屏幕上的验证进度条突然跳到 70%。
苏迟的旧耳机突然发烫,耳罩刚扣上,就传来带着电流噪点的声音 —— 不是她自己的,是老唐的:“小焰,苏丫头,ID-13 是我留在芯片里的意识碎片,Dr. Han 以为这是他的‘记忆监狱’,其实是我设的陷阱…… 植心者会来‘劫持权限’,别拦他,他是来送最后一块意识碎片的。” 录音断在 “碎片” 二字,苏迟突然攥紧耳机线,心形的线圈里,竟缠着半块透明芯片,和铁头的 “β-00-Q” 纹路吻合。
屏幕猛地亮成幽蓝色,字符像受惊的萤火虫铺满界面:【分布式节点已连接:127/127】【全球倒计时:71:29:00】【权限锁:未知 ID-13】。林焰指尖还没碰到键盘,服务器风扇突然加速,幽绿脉冲炸成猩红,“【权限劫持中…】” 的字样刚跳出来,车厢灯管就全灭了 —— 只剩屏幕的光映着门口的影子,深绿长袍,菌伞轻晃,是植心者。
“别紧张。” 植心者的声音像风穿过菌伞,带着潮湿的回声,他手里没托檀木匣,而是举着枚淡金晶体,“老唐三个月前找到我,说要建‘记忆堡垒’,防的就是 Dr. Han 偷志愿者意识。我这‘劫持’,是演给灯塔看的。” 他把晶体抛给林焰,晶体一碰到服务器,屏幕上的 “未知 ID-13” 突然变成 “老唐(残片)”,验证进度条瞬间满格。
赵黎突然按住机箱:“有双重心跳!” 听诊器贴在铁皮上,耳膜里传来两道声线,一道是机械的风扇转声,另一道是人类的呼吸 —— 屏幕裂开细缝,淡蓝孢子雾涌出来,雾里浮着老唐的虚影,比之前清晰得多:“小焰,植心者没骗你们,这台服务器能把志愿者意识编成‘反孢子波’,极夜的寒气越重,波频越强…… 但缺个‘核心’,就是苏丫头耳机里的那半块芯片。”
孢子雾突然凝聚成光带,尽头的半透明茧不是菌丝编的,是服务器的意识容器,表面的倒计时纹路不是催熟,是意识苏醒的进度:71:28:00→27:00→26:00。植心者突然抬手,袍面的菌伞纷纷落下粉末,落在茧上,茧体裂开细缝,里面透出 99 道淡蓝光 —— 是前 99 名志愿者的意识,“还差苏迟妈妈的意识,在她耳机的芯片里。”
林焰刚要伸手,腕带突然疯跳:71:25:00→24:00→23:00。地下城的墙壁传来细微的震动,赵黎的菌丝突然绷紧:“Dr. Han 的‘意识窃取器’启动了!他在灯塔 B7 层,想把服务器里的意识吸走!” 铁头突然把扳手插进服务器接口,芯片的幽红光与屏幕缠在一起:“老唐日志说,扳手能当临时屏蔽器,撑不了三分钟!”
苏迟突然扯下耳机线,把半块芯片塞进服务器的插槽。瞬间,茧体彻底裂开,第 100 道淡蓝光涌出来 —— 是苏迟妈妈的意识,与其他意识汇成一道光,撞向屏幕。“记忆银行需要心脏。” 植心者的声音突然变了,带着老唐的语气,“不是你的记忆,是我们所有人的意识共振!”
林焰伸手按住屏幕,锁骨处的银白纹路突然亮起,与光带连成一片。倒计时腕带的猩红数字开始变淡,慢慢变成淡金,71:22:00 的数字不再跳动,反而开始释放暖光。服务器的风扇声渐渐平缓,幽绿脉冲变成柔和的橙光,屏幕上跳出新的字符:【反孢子波已激活,覆盖范围:地下城全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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