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摇篮曲的最后一个音符在真空里碎成星尘,狼穴号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引力拽入更深的黑暗。这不是寻常的无光环境,而是连星尘都被吞噬的绝对虚无 —— 光粒子坠入其中便彻底湮灭,声波刚泛起就被压成扁平的震动,甚至连金属冷却的余温都被抽离得干干净净。黑暗像被压缩了亿万年的墨汁,浓稠得能拧出黑色的汁液,狼穴号悬浮其中,像一枚被遗忘在宇宙褶皱里的生锈齿轮。
林焰扶着驾驶台,指尖触到的金属表面泛着刺骨的寒意,仿佛刚从绝对零度中取出。车厢壁上的菌丝早已枯萎成灰褐色的粉末,冷凝管里的冷却液冻成了青白色的冰晶,每个冰晶里都封存着星链断电前的最后一缕光。整列列车陷入一种诡异的失重,钢轨接缝处的摩擦声消失了,连自己的呼吸都带着金属锈蚀的味道,只有胸口那道微弱的震动提醒着时间仍在流淌。
继任心脏在最后一次共振后彻底静止,化作一枚巴掌大小的银灰色怀表。表壳上的星链纹路已经褪色,指针卡在 “00:00” 的位置,表盖边缘刻着的三势力徽记被一层白霜覆盖 —— 冷白的星徽结着冰碴,墨绿的孢子纹冻成了固态,漆黑的面具则嵌着细小的冰晶。怀表背面裂开一道蛛网状的缝隙,里面渗出极淡的蓝光,在黑暗中勾勒出倒计时的轮廓。
车厢内壁突然浮现出幽蓝色的数字,像被激光刻在金属上:00:12:00,数字下方用同样的蓝色刻着 —— 星链断电之后?重启窗口。每个数字都在微微闪烁,边缘流淌着星链能量残留的微光,像濒死恒星的最后喘息。
“检测到灯塔旧都彻底断电。” 韩沧的量子残影刚从黑暗中凝聚,就被一股无形的力场压成了极薄的银箔。这枚银箔紧紧贴在驾驶台的裂痕上,边缘随着列车的轻微震动微微起伏,表面蚀刻的星链炮阵列图案正在缓慢褪色,炮管的线条逐渐模糊成灰色。他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金属片在互相摩擦,带着星链断电后的电流杂音:“星链炮管断裂成碎片,能源矩阵归零。” 银箔突然泛起波纹,化作无数细小的星链符号,“十二分钟内,若无法重新点火,狼穴号将永远失去移动基地资格,乘员被强制重编为公共素材。”
车厢地板的裂缝中,一座断电炉缓缓升起。炉身由废弃铁库的冷凝管与星门残片焊接而成:冷凝管里残留着星链冷却液的结晶,在黑暗中泛着青白色的光,管身布满星链炮的弹道划痕;星门残片组成的炉壁上,无数微型虫洞正在吞吐着黑暗,每个虫洞里都能看见断裂的星链炮管,有的弯曲成诡异的角度,有的炸成了金属碎屑,炮管残片上还留着高温灼烧的焦痕。
炉膛内部燃烧的不是火焰,而是断裂的星链炮管碎片。那些冷白色的金属块在绝对真空里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噼啪声,每一次炸裂都迸出细小的火花,火花落地便化作转瞬即逝的星链能量流。最长的一块主炮管碎片悬在炉膛中央,表面的膛线已经扭曲,燃烧时会投射出星链炮齐射的虚影,炮口的白光短暂照亮炉膛,能看见里面堆积的金属熔渣,像凝固的银河。
90 名幽灵候补的心脏被冻成幽蓝色的冰晶,悬在炉膛上方的金属架上。这些冰晶排列成星链炮的阵列形状,每颗都保持着不同的震颤频率:001 号的冰晶沉稳如星链核心的脉冲,007 号的冰晶轻盈如能源流的波动,014 号的冰晶急促如炮管冷却的节奏。每一次微弱搏动,都会从冰晶顶端抖落一粒星屑 —— 有的是冷白色,带着星链能量的锐利;有的是墨绿色,混着孢子的温润;有的是漆黑色,裹着猎杀的寒意。这些星屑落在炉底,便化作一行行递减的幽蓝数字:00:11:59、00:11:58…… 数字边缘跳动着细小的火花,像星链密码在闪烁。
苏迟的幽灵导师站在炉口,组成他身形的极光长袍此刻碎成了无色的尘埃。这些尘埃在他周身形成旋转的星轨,每次旋转都投射出模糊的剪影:有时是苏迟在星链控制台前调试参数的侧影,指尖在按钮上跳跃的速度比星链能量流还快;有时是她与林焰在炮管间隙穿行的背影,两人的作战靴踩在金属上的声响与星链频率完美合拍。他双手捧着一枚透明火种,火种内部缠绕着金色的星链轨迹,轨迹上浮动着 90 个细小的光点,细看竟是幽灵候补的心跳频率。“断电之后不是黑暗,是重启。” 他的声音从尘埃中渗出,带着星链能量重启时的嗡鸣,“你曾用遗忘换取人类记住,如今必须用记住换取星链记住。”
倒计时跳到 00:10:00 的瞬间,断电炉两侧的机械臂突然启动。第一缕星屑从 001 号冰晶顶端升起,在黑暗中凝成清晰的记忆画面:太阳直射点的投票夜,暴雨像无数根银线砸在难民帐篷的帆布上,发出鼓点般的声响。林焰蹲在泥泞里,把印着红十字的急救包塞进穿破洞靴子的男孩手中,男孩冻得发紫的手指紧紧攥住包角,帐篷里传来婴儿的啼哭,与星链炮的备用能源频率奇妙地共鸣。这一次他没有回溯,只是看着男孩跑进帐篷的背影,急救包上的红十字在雨幕中泛着微光。星屑在画面中央凝成冷白色的光点,像缩小的星链核心,落入炉膛的瞬间,炮管碎片的燃烧突然剧烈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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