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的流程,在今日之前,已经在私塾做过宣讲。
王景琛从大哥手中接过考篮,与同窗们一起迈入了排队过检的队伍。
大周朝这个时期,科考的流程尚不似后世那般严格、一丝不苟。
这县试的搜检,便也没有苛刻到要将所有衣物当众脱掉,将带入的食物一一捏碎来搜检的变态程度。
到了王景琛之时,搜检的县衙衙役,先是检阅了他的家状、联保、具保状纸,同县衙备份的报名学子单一一对应,确认身份无误。
眼前排着的一队俱都来自富氏私塾,塾里的学子无一不是陵原县数得着庄户里的少爷们。
衙役们自然不敢贸然行事,只循着章程,规规矩矩的一一搜检过后,便放了王景琛进入衙门。
考试的地点,就设置在县衙二门内的夫子院中,院子门口加设了一道漆面的木栅辕门,寓意“龙门”。所有参考学子携经过检视的书箱,经此龙门进入考场。
根据提前公布的县试公告,本次陵原县县试一共考三天,遵循解试与会试的成例,用逐场去留之制。
学子们当日考毕即离场,等待发布第一天考试的结果。
成功通过第一日考试的学子,才能继续参加第二场。陵原县县试连考三天,那么还会在第二场继续淘汰学子,得以进入第三天终场的学子,才算是进入最终的角逐场。
这便是逐场去留之制。
陵原县知县崔希远率县衙众吏,亲自监考。
县试的考场设置相对简单,没有一个个严密单独的隔间,而是就在夫子院的一圈围廊下,排列间隔而坐。
廊下每隔几步,便设巡检考生的衙役和县吏。
知县崔希远则置案于院子正中,一抬眼便可将全场学子情形尽收眼底。
崔希远年三十许,身量适中,蓄了黑亮的胡须。
陵原县是他在职就任的第一任知县,但县试却并非他第一次主持。
对流程还算熟稔的他,朗声对全场学子道:“国家取士,将欲得人才也。尔等笔下所书,即是将来为民所做之事。本官守此一县,深感欣慰之事,便是见得后辈奋勉,英才辈出。”
“望诸位以正气立心,以实学运笔。勿惧一时之得失,但求无愧于圣贤教诲,无悔于寒窗灯火。本县当以浊酒一盏,静候诸位佳音!”
说罢,崔希远将手中酒杯高举。
正式宣布:“陵原县县试,正式开考。”
一番话毕,便有县衙衙役,将一扇设置了木轮的考题板拉出来,崔希远上前,揭开题板上的纸封。
今日第一场的试题,展示给众学子。
王景琛的座位位于西侧廊下正中,学子们座位已经打散,他们富氏私塾的学子们各在远近不同的位置上。
这间院子不小,即使抬头,也很难看清对面廊下之人的表情。
他聚起了精神审题,就见题板之上展示的今日考题内容。
第一日试诗赋与墨义、贴经。
题一:分别以《南风之薰》《六合为家》为题,做省题诗一首,五言六韵,不限韵脚。
题二:帖《论语》《孟子》《孝经》三十帖,对本经墨义二十条。
本经是学子们从《春秋》《尚书》《诗经》《周礼》《周易》五经当中择其一,专研此经。
省题诗又被称作试帖诗,是专用于科考的诗体。墨义相当于现代的默写,贴经相当于现代的填空。
这些题型都是日常着意练习过的类型,考生们并不觉得慌张。
作诗要发挥,而墨义、贴经皆是考察记诵之力,有不少考生再看完题板之后,稍作沉思,首先从墨义和贴经入手。
毕竟大家这几日以来,多半都经历了日日复习苦读,此时先把这记诵的内容写了,以免等到做完诗回来,又忘记其中某个片段。
即使还有哪些一时记诵不准的,也可暂且空置,等做完诗回来,再搜刮一遍记忆。
这是对大部分人来说,最稳健的答题顺序。
很快,考场之上重新陷入寂静,纸页摩擦的沙沙声响起。
王景琛没有同其他人一般先从简单的墨义贴经开始,而是凝神思索片刻,在草纸之上先行题诗。
他快速扫了一眼贴经墨义的内容,没有任何难度,他可以毫不磕绊的从头书到尾,因而并不着急。
鲁名远的座位与王景琛在同侧,中间隔了几个座位。
但当他在看完题目,准备开笔之时,还是第一时间侧头前倾,扫了一眼王景琛动作。
场中不少参考学子已然动笔,可那个浮客佃户子王景琛,却握着笔一动不动。
鲁名远再次不屑地笑了笑:“哼,他哪里就比我强了!明明连我都不如!”
说罢,他带着满心的自信,提笔开始书写。
县试时间充裕,自辰时起,一直到午后申时末。
参考学子们可以自备适量饮水和食物,以备午食需要。
王景琛的考篮当中携带林氏为他准备的干粮和清水,但为了避免中途离场如厕这样的麻烦,他的计划便是,除了午间一次,其他时间皆非必要不吃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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