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在御案上重重一叩。
刘单声音中不再有半分犹豫,而是独属于帝王的决断:“善!朕意已决。依卿所奏,准予韩昶你继续全权主持京兆府新政之事。王生虽为太学生,亦可随助韩卿,参赞细务。”
“朕与你二人,同担此责!”
韩昶与王景琛各自深深躬身。
“臣(学生)——领旨!必不负陛下重托!”
东华门外,王景琛与韩昶简单告别,另约了时辰于京兆府府衙就新政一事详议。
王景琛甫一回到太学,他在面圣之后被圣上特擢,直升上舍生的消息,已然由卞祭酒与赵骏年等人,传遍太学。
众生一见王景琛,俱都呼朋引伴,就在敦化堂前的广场上,将王景琛围了个严严实实。
赵骏年与持志斋几人,包括富伯渊。
几乎整日就守在这里,就等着王景琛安安稳稳回到太学。
富伯渊一见他步履沉稳,面上笑容浅淡的走来,也终于笑着松了口气。
赵骏年与石磊则与持志斋的人快步奔了过去:“景琛,你回来了!”
“景琛,恭喜你!现在从府学最快一等生,晋升成为太学最快上舍生了!”
“景琛,京兆新政,陛下有明旨了吗?”
王景琛对赵骏年一点头:“陛下已经决定,全力支持韩府尹推行新政。”
一听此言,赵骏年当即更加激动。
“太好了!”
他朝着身边一圈的人激动大喊:“太好了!新政得救了!”
“景琛,这都是你的功劳!救新政于危困,你功不可没!”
“我辈论学、议政,求的便是明真理,正视听,为国为民建言献策!景琛你是我们太学生、是咱们大周万千学子之表率!”
陆陆续续来到广场上的太学生越来越多,王景琛年纪尚小,身高不够,可不就直接被埋在了人群正中。
后面的太学生踮着脚也瞧不着个头发丝儿。
有人一声大喊道:“把景琛抬起来啊!!去敦化堂前的高阶上站着!”
话音一落,王景琛登时感到身子一轻。
石磊打头,与赵骏年、周全几人,轻松的将他抬起来架上了肩膀。
王景琛被同窗们热切情绪感染的同时,也忍不住擦了擦汗。
自打穿来这里,因为身体年龄的幼小,真的是动不动就能被人抬起来啊!!
这一夜的太学青石板广场,代表着大周最优秀的太学诸生,集聚在此,大家盘膝而坐,随性相谈。
而这些大周的天之骄子,无不下意识面朝着敦化堂高台的方向。
月辉星光,亦映照着那名众星捧月的十一岁少年人。
在王景琛回到太学的第二日,宫中谕旨发出。
不仅正式颁旨擢王景琛太学上舍生,许其京兆新政参赞之责,又特赐御前金龙墨一方,澄心堂纸百福,更在东京内城赐第!
御赐之宅位于内城汴河通济坊,既紧邻御街,又距离太学不算远,有前厅,有后园,极是素雅清贵。
通常,学子只有金榜题名、并且高中一甲前三,才有可能得到帝王的破格赐第。
大周立朝至今六十余载,得到赐第之一甲高第者,亦不过十余人。
而王景琛,甚至才十一岁,连乡试解试都未曾参加!
已然拥有了,堪与状元比肩的恩荣!
当天,国子监祭酒陈宾实亲自领着昨日参与论学的十几位国子监生,与几位博士司业。
如君前所许那般,于太学敦化堂的堂前广场向太学众生,诚挚躬身致歉。
更单独向祭酒卞智岚,上舍生王景琛作揖赔礼。
一夜之间,吕瑁双眼灰青,再无当时踢馆之时,那等自矜自傲的高门子弟做派。
在公开致歉之后,他又单独来到了王景琛面前。
众目睽睽之下,一撩衣袍,双膝跪地,堪堪行了个大礼。
王景琛两步上前,试图托起吕瑁,却被吕瑁坚定的拒绝了。
“景琛,不知你是否能允我叫你一声景琛。今日我吕瑁还能毫发无伤的站在这里,多亏了你不计前嫌,在圣上面前,为我等说情。”
“从前,我受限于门户之见,自视高人一等,又总以为,你是刻意针对于仇视我等勋贵子弟。”
“昨夜,家父命我彻夜思过。吕瑁终得拨云见雾,想明白了一件事。景琛你其实,从未曾因为一个人的出身高贵寒贫与否,而轻易假以辞色,倒是我等自以为与你不同,自以为是的站在了你的对立面。”
“今日吕瑁,郑重向你赔礼,更是向你致谢。景琛你大人有大量,万请原谅我等!”
吕瑁当先这般跪下,其余十几人也无不听闻了昨日紫宸殿上问对情形,此时的心情,也是如出一辙!
十几人紧随吕瑁身后,齐刷刷跪了下来。
这一情景,连太学诸生也无不侧目。
不意国子监此次,居然肯自折如此!
可见其情恳切!
王景琛先是看着十几人,郑重道了句:“人说不打不相识,今日我们便在这太学敦化堂前,尽释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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