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窦二人所指的方向,原来正是州桥夜市的赌坊彩棚区域。
虽然现在还不过是秋闱解试,但这开科之年的状元局已然开设。
今年的大小赌坊内,照例都设置了状元局。这状元局就类似今日的博彩,押注今科解元及前十名人选。
赌之一事,本为大多市民所避讳。
只不过这“状元局”却是例外,因事涉秋闱科场,还会被人认为是风雅之事。
参与投注之人极多,就算是没下注进去的,也很难不在这样的氛围中,时时予以关注。
隔着夜色与灯火,仍然能清清楚楚看见对面攒动的人头!
富季礼和窦梓良两人到的早,早已观摩许久,此时有点卖着关子问众人:“你们猜今年的状元局盘口是什么?”
孙志远第一个道:“往年最大的盘口,自然是解元究竟会花落谁家。今年嘛,景琛一骑绝尘,若要再以此为盘口,可就压根无人下注了!”
富季礼一点头:“正是!”
窦梓良此时也弯着他那一双微挑的眸子,看着众人道:“可是这赌坊还是不能放着状元局这一门全城关注的大生意不做,干脆弄出了新花样来,你们看那个彩幡子——”
“我和季礼上来之前,先绕到对面看了一场。这状元局今年最大的盘口便是——‘王景琛之下,谁为小榜眼?’并且将此次参考的京兆府热门士子,列出二十余人,按风闻、家世、过往的文名定赔率!”
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
“这是我和季礼在彩棚前抄录的解试的盘口,以及赔率。”
富伯渊接了过来瞧,只见最上面写着的盘口便是“京兆秋闱,谁堪亚魁夺榜眼?”
下面列一长串名字与赔率:
太学麟阁四鼎之叶高旻:一赔三
太学麟阁四鼎之富伯渊:一赔三
太学麟阁四鼎之孙志远:一赔四
太学易社周允:一赔五
……
看到最后,这一张被东家称之为“银花榜”的榜单上,二十余人,太学学子便占去过半,另有国子监生三五名,其余未入两学的京兆籍子弟三五名,寄应在京兆府的外籍学子三两名。
赵骏年今日也与众人一道,听了富伯渊念出来的银花榜榜单名称,诧异的笑道。
“不意我赵骏年竟然也能荣登银花榜!得能与诸君同列,虽则赔率高达一赔十,亦甚感荣幸!”
众人被他说的又是一阵笑,正在此时,清风阁茶楼掌柜领着伙计,亲自送来一碟特制的“状元糕”,还有一盘清风阁的招牌茶点四样。
掌柜笑呵呵的向阁内众人团团拱手。
“听闻王校理与诸位太学高才今日光临清风阁,清风阁实乃蓬荜生辉啊!”
掌柜的说着,示意身后的伙计,将状元糕和茶点奉上。
“小店瑾以几份茶点奉上,预祝诸位公子,不日杏榜高中!”
掌柜的说话真诚又喜庆,王景琛走了过去,也朝掌柜的回了一揖:“多谢掌柜厚意!”
这掌柜的亲自上来,为的就是同炙手可热的王校理说上几句话,此时那是一脸的喜色,连声称“王校理客气了”。
因着掌柜送茶点,众人也陆续自轩窗回到了室内茶座旁,随意散落而坐。
掌柜的便笑着道:“诸位公子,正在看的可是对岸的彩棚状元局?”
得了几人的应话,掌柜便又呵呵一笑:“诸位公子可知,其实……除了这些赌坊彩棚,诸如咱们小店的后院,亦设有小局,只邀了少量贵客参与。”
“哦?”
众人也有了些兴致,好奇的问:“是何赌局?”
掌柜自不会在赌局原主面前卖关子,几乎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咱们清风阁之私局,乃是‘今科解元三篇策论中,会用多少个数字?’”
闻言,众人中不乏愕然者。
还有这种赌法?
然而这意外之意也不过片刻,作为与王景琛交往最为频密的一行人,已然明白了其中道理。
周允第一个反应过来其中妙处,当即赞了一声。
“咦!这局…有意思!”
那掌柜的见诸人反应,面上也带出几分骄傲之色,只仍然姿态恭谨的看着王景琛,向众人解释。
“自从王校理您那份《公明考》风行,如今汴京文坛有句戏言:‘王景琛的文章,字字是理,数数是刀。’有好事者统计,《公明考》全文用了七百七十六组明确数字。于是便有人开了这局——赌您今科策论,是否会延续‘数据文风’,并以数字多少设局。”
他一一详尽的向厅内之人介绍:“小店此私局设了四档:二十数以下、二十到五十数、五十至八十数、八十数以上。”
‘至于赔率,从一赔二到一赔八不等。’
富季礼有些哭笑不得:“这……这真是……景琛,看来你的数据文风,已然深入人心了!”
王景琛倒是一笑,对富季礼道:“这是有人把我的文章当账本看了。”
他转过去,又问掌柜:“那掌柜,现在押哪一档的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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