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紧紧攥着这封沾着汗渍和污渍的密信,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还有人活着,这就是希望。她立刻依据这有限信息,重新调整部署:一方面,加派人手,携带药品、补给、简易通讯工具(如信号镜、孔明灯),设法从陆路或绕行较远海路,向可能幸存的水师残部或观测人员靠拢,提供支援并尝试建立联系;另一方面,动用所有商业和政治人脉,向巡抚衙门乃至更上层施压,呼吁立即、全力组织对东南灾区的救援与调查,并强调事态可能尚未结束,需保持最高警惕。
她也给西苑“录档房”的温觉发去了一份加密简报,基于有限情报更新了局势判断,强调了灾后救援、疫情防范(大量海洋生物死亡可能引发污染和疫病)以及持续监测的极端重要性,并再次警告——根据“潜蛟”号早前数据和此次爆发规模推断,此次可能仅为“前震”或第一波能量释放,海底能量系统的不稳定性恐已达到新高,随时可能再次爆发,且强度未知。
西苑,皇帝和“录档房”在通讯中断的煎熬中,终于等来了第一缕确实的消息——并非来自东南,而是来自皇家驿传系统和各省巡抚的八百里加急。
福建、浙江、广东三省几乎同时奏报:东南外海突发前所未有之剧烈海震、海啸及天象异变,沿海州县震感明显,部分屋舍损毁,沿海低洼处遭异常潮水侵袭,损失正在核查。水师方面暂无确切消息,据零星逃回渔民称,曾见海上极光、巨漩,并有船只倾覆。民情惊恐,流言四起。
这些官方奏报虽略显滞后和笼统,但与钦天监记录、圣物异动及拉斐尔狂态相互印证,足以让最高决策层对灾难的规模和性质有了基本判断。
皇帝连夜召见重臣,紧急部署:拨发内帑,调集邻近省份粮草物资,全力救灾;严令沿海各省加强戒备,安抚民心,缉拿趁乱造谣生事或劫掠之徒;责成兵部,不惜一切代价,与东南水师恢复联系;授权“录档房”协调相关衙署,对灾变原因进行秘密调查,重点包括天象、地动、海况异变之关联,以及……与外洋船只活动有无干系。
“温卿,”皇帝在会议结束后,单独留下温觉,“苏瑾那边,可有新消息?其对灾后局势,有何判断?”
温觉呈上刚刚译出的苏瑾密报:“苏瑾判断,此次爆发恐非终结,海底能量系统扰动加剧,再次爆发风险极高。其建议重点有三:全力救援并防范次生灾害;尽快恢复对灾区的持续监测;以及……调查此次爆发是否与特定人为活动(如外船冒险渗透)直接相关。”
皇帝目光微凝:“相关调查,由你‘录档房’秘密进行,注意方法,莫引发无谓纷争。当前首要,是救灾、安民、恢复秩序。至于水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冯远山若在,令其妥善处置善后,并严密监视荷兰人等残余动向,若其安分,暂不予理会,若其异动……”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新账旧账,一并清算。”
浑浊的海面上,两艘明军快船“飞鱼”与“迅鸟”,如同离弦之箭,凭借水手高超的经验和对星月残影的辨认,在混乱的海流与尚未散尽的怪异雾气中,艰难地向外突围。他们携带的,不仅是郑参将求援与报灾的文书,还有胡舵工口述、陈五补充的、关于灾难前后异象变化的关键信息。
在他们身后,残破的舰队与漂浮的荷兰船只,如同风暴后搁浅的巨兽,在低沉的、仿佛永不停止的“潮音”伴奏下,进行着艰难的喘息与舔舐伤口。海面下,那引发一切混乱的根源,并未真正平息,它只是在这惊天动地的释放后,暂时陷入了某种更深沉、更不可测的“调息”或“蓄力”。陈五怀中铜筒里的数据,胡舵工等人脑海中的记忆,以及那些损毁仪器最后记录的残片,或许正是理解这“调息”规律、预测下一次“呼吸”的关键。
但这一切,都依赖于信息能否顺利传递出去,依赖于后方能否在混乱中做出正确反应,依赖于这片刚刚经历浩劫的海域,能否给予幸存者足够的时间。
灰黄色的黎明,映照着破碎的船骸和疲惫绝望的面容。希望,如同远方海平线上那一缕微弱的天光,在厚重的阴云与浑浊的海水之间,艰难地挣扎着,试图照亮前路。而深海的低语,从未真正停止,只是换上了更加莫测的节奏,等待着下一次,向这个对它而言渺小如尘芥的世界,展露其真正容颜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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