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纲列出了数学、物理、化学、语文、政治几个大项,每项下面只有寥寥几个关键词,比如数学有“函数性质”、“不等式证明”、“平面解析几何初步”;物理有“运动定律”、“能量守恒”、“简单电路”;语文有“记叙文议论文写作要点”、“常见文言虚词”……
没有具体内容,只有方向性的提示。但在这份提纲的最下方,有一行小字备注:“据悉,上述内容为部分恢复教学秩序的学校初期选用,强调基础性与系统性。风向渐明,唯根基牢固者可待其时。”
没有落款,但字迹与上次一样。
肖向东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这份提纲的价值,远超之前的警告。它勾勒出了一个大概的复习范围,而且明确指出“风向渐明”,这几乎是来自“知情者”的明确鼓励!
孙晓芸不仅听到了风声,而且能接触到更内部、更具体的动向!她冒着风险,把这份提纲送到了他手里。“唯根基牢固者可待其时”——这既是提醒,也暗含了一丝认可。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是因为那次盥洗池旁的短暂交集和随后的提醒?还是她也在这个压抑的环境里,看到了某种挣脱的可能,并在他们身上投下了一点微弱的希望?
无论如何,这份提纲像一阵强风,吹散了眼前的迷雾,也让前路变得清晰而急迫起来。
肖向东没有立刻烧掉纸片,而是反复默记了几遍,将关键词牢牢刻在脑海里,然后才将其销毁。
当天晚上地窖聚会,他将提纲内容复述给李卫国和陈思北(隐去了来源,只说“可靠渠道”)。两人听完,久久不语,眼中都燃起了灼热的光。
“是真的……真的要来了!”陈思北的声音有些发颤。
“范围有了,方向有了。”李卫国握紧拳头,“接下来,就是拼命!”
肖向东却比他们冷静:“资料,是我们最大的短板。有了提纲,我们知道该找什么了。老谢头那里的书,要重新筛选、整合。另外……”他顿了顿,“我们需要想办法,弄到更系统的教材,哪怕是旧的。这可能需要……冒更大的险。”
他的目光掠过地窖土壁,仿佛能穿透出去,看到那个在宣传岗位上沉默寡言、却一次次传递出关键信息的女知青。
孙晓芸的纸片,是机会,也是压力。它意味着,真正的备战,从现在起,进入了倒计时。而他们这支秘密的小队伍,必须在这最后的准备期里,爆发出全部的能量,同时,还要在赵大刚之流的阴影下,隐藏得更深。
风,起于青萍之末。而他们,必须成为那棵能在风中牢牢抓住大地,并准备向上生长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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