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盒下葬时,李卫国放了三样东西:一片“长城一号”芯片,父亲珍藏的那张与冯总工的合影,还有冯总工那封信的复印件。
“爸,冯工,”他轻声说,“芯片成了。路还长,但门开了。”
土盖上,墓碑立起。碑文是李卫国亲手写的:“工程师李振华(1940-1995)——他相信技术有生命,并为之燃烧一生。”
葬礼结束后,老工友们围过来。一位姓刘的老师傅拉着李卫国的手:“你爸临走前跟我说,你们那芯片做成了,他这辈子没白活。”
“刘师傅,您……”
“我也有东西给你。”刘师傅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本手抄的《机械设计禁忌手册》,“这是你爸六几年的时候,带着我们几个整理的。那时候没计算机,全凭经验。哪两种材料不能配,哪个结构容易应力集中,都记在里面。”
李卫国接过。纸页泛黄,字迹工整,配有手绘示意图。
“你爸说,现在年轻人用电脑设计,方便是方便,但有些经验数据,电脑里没有。”刘师傅眼圈红了,“他说,要是你们以后造精密设备,这册子可能有点用。”
又一本“过时”的技术遗产。
李卫国深深鞠躬。抬起头时,看见不远处站着一排老人,每个人都拿着类似的纸包、笔记、图纸。
那一刻他明白了:父亲那一代人,不是没有留下东西。他们留下了最珍贵的东西——经验,那些用失败和汗水换来的、没有写在任何教科书上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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