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的木板在脚下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吱呀声,在这片被浓雾和死寂包裹的绝对安静中,每一点声响都被无限放大,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紧绷的神经。五人成功登上了玛丽·塞勒斯特号宽阔的后甲板。
雷厉第一个踏上甲板,身体微微下蹲,右手下意识地按在腰后匕首的位置,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而警惕地扫过每一个角落——舵轮、缆桩、通风筒、通往船艏和下层甲板的通道口。一切都井然有序,甚至可以说擦拭得相当干净,唯独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人。
“安全。”他再次压低声音确认,但手势依旧保持着戒备,“两人一组,不要分散。司天辰,你和我一组。楚铭扬,你和苏黎、林南星一组。保持视线接触,用手势沟通。”
众人点头,迅速按照分组行动。冰冷的雾气缠绕着他们,湿气凝结在眉毛和发梢上。这艘船就像一个巨大的、保存完好的“时间胶囊”,被某种力量按下了暂停键,等待着后来者揭开它的秘密。
司天辰和雷厉首先走向船尾的船长室。
雷厉轻轻推开虚掩的橡木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室内光线昏暗,只有透过舷窗的灰蒙蒙的天光。一股陈旧木材、皮革、墨水以及一丝极淡的、早已冷却的烟草味混合在一起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同样整洁得令人不安。书桌上摊开着海图和航海日志,墨水瓶盖开着,一支鹅毛笔搁在旁边的笔架上,仿佛主人只是刚刚起身离开片刻。司天辰立刻被航海日志吸引,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戴上手套,轻轻翻动页面。
“最后记录日期是1872年11月25日,”司天辰低声对雷厉说,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内容……完全正常。风向、航速、经纬度……一切都在计划中。没有任何遭遇麻烦或预示危险的记载。”他的指尖划过最后一行工整的字迹,眉头紧锁,“就像……故事在最高潮处突然被掐断了。”
雷厉则更关注细节。他检查了床铺——被子叠放整齐。检查了挂在墙上的望远镜盒——空的。检查了地板和墙壁——没有刮擦、撞击或喷射状污渍的痕迹。“没有暴力入侵或搏斗的迹象。”他得出结论,语气更加凝重。这种彻底的“正常”,在空无一人的背景下,显得愈发诡异。
另一边,楚铭扬、苏黎和林南星则小心翼翼地沿着通道,走向船员餐厅。
餐厅门半开着。林南星好奇地探头望去,随即倒吸了一口冷气,猛地捂住了嘴。
只见狭长的餐桌两旁,椅子随意地摆放着,仿佛人们刚刚离开。桌面上,几个锡制的餐盘里还残留着未吃完的食物——硬面包、某种糊状的豆子。甚至还有一个木碗里盛着半碗早已冰冷、凝结了一层油膜的汤,一把勺子斜斜地搭在碗边。
“上帝啊……”林南星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们……他们是在吃饭的时候突然离开的?”眼前的景象比任何恐怖画面都更能触动人心,它如此平凡,却又如此骇人。
楚铭扬的注意力则被餐桌尽头的一个小酒精炉吸引,炉子上还架着一个冒着微弱热气、几乎难以察觉的小咖啡壶。“能量反应……非常微弱,但存在。”他举起探测器,屏幕上有微弱的波形跳动,“是余温……等等,不只是热源……”他调整着探头方向,眉头越皱越紧,“还有一种……非常低频、非常稳定的能量残留,弥漫在整个空间。不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种狂暴能量,更像是一种……‘沉淀物’?”
苏黎站在餐厅门口,没有立刻进去。她闭上眼睛,双手轻轻抬起,掌心向着餐厅内部,眉头越皱越紧。
“感觉到什么?”楚铭扬压低声音问,同时记录着探测器上的异常读数。
苏黎缓缓睁开眼,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很……奇怪。没有愤怒,没有极致的恐惧……更像是……”她努力寻找着准确的词语,“一种突然的困惑?好像发生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然后是一阵短暂的慌乱,但并不持久……没有尖叫或绝望的情绪沉淀……然后……”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空灵:“然后就……戛然而止了。所有的情绪,像被一把刀突然切断,什么都没有留下。非常……干净,也非常不自然。”这种情绪上的“空白”与物理上的“一切如常”形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应。
“不是海盗袭击……”林南星小声说,下意识地靠近了苏黎,“如果是海盗,肯定会打起来,弄得很乱,而且会很害怕才对。”
“也不像海怪……”楚铭扬盯着探测器,“如果是那种能瞬间吞噬所有人的怪物,情绪里肯定充满了纯粹的恐怖,而且这里应该留下更狂暴的能量磁场,或者打斗痕迹。”
初步的搜查已经排除了最显而易见的一些恐怖猜测。
接着,他们又检查了船员舱。这里更加私密,吊床整齐地挂着,一些私人物品——烟斗、家人的照片、没写完的信、一本翻旧的《圣经》——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一切井井有条,同样没有任何匆忙逃离或挣扎的迹象。仿佛船员们只是暂时离开,随时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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