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工坊内,那来自深渊的、规律搏动的能量波形早已隐去,但它所带来的沉重压力,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在棱镜山庄的每一个角落。那无声却强有力的“心跳”,仿佛还在空气中留下震颤的余韵,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先前因基地初成和采购顺利而积累的些微信心,在这浩瀚古老的奥秘与冰冷的科技监控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会议地点选在了客厅,这里比工坊稍多的生活气息或许能稍稍缓解那令人窒息的凝重感。然而,气氛依旧紧绷如弦。
司天辰站在壁炉前,炉火未燃,但他挺拔的身影本身就是凝聚力的核心。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羊绒衫,面容沉静,但眼底深处翻滚着剖析难题时的锐利光芒。他身后的电子写字板上,关键词冰冷而清晰:目标:水下勘探。挑战:深度、压力、监控、经验。需求:装备、技能、情报、预案。
楚铭扬深陷在沙发里,标志性的卡通T恤外套着的工装围裙都没脱,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无意识地抽搐,仿佛仍在演算着复杂公式。“氦氧比例……减压模型……抗压壳体应力分布……”他喃喃自语,完全沉浸在与物理法则和工程极限的搏斗中,额头上渗出的细汗显示了他承受的巨大压力。
雷厉如磐石般坐在门边,军靴稳稳踩在地板上。摊开在他膝上的厚重笔记本已写满数页,字迹凌厉如刀刻,勾勒出水下队形、紧急程序流程图和严苛的装备检查表。他的目光不是看向司辰,而是锐利地扫视着窗外与门口,仿佛那深海的威胁已迫近至山庄外围,职业本能让他提前进入了防御状态。
苏黎安静地坐在长沙发一角,双手捧着一杯早已不再冒热气的茶。一件暖黄色的毛衣也未能驱散她眉宇间凝结的忧色。她的感知仿佛仍被拖拽在那片黑暗的深海里,努力分辨着那巨大“心跳”中除古老孤独外的其他情绪碎片,以及那些“冰冷金属眼睛”所带来的、令人不安的窥伺感。
林南星难得没有像往常一样活力四射地踱步,而是抱着膝盖蜷在另一张天鹅绒沙发里。她今天穿了一件超大款的暗蓝色丝绒卫衣,下身是消失在下摆下的黑色骑行短裤,踩着一双厚底复古运动鞋,一双长腿蜷缩着,显得更加纤细。精心打理过的微卷长发有几缕不听话地垂在颊边,她正无意识地用手指绕着发梢,以往灵动的、描着精致内眼线的眼眸里,此刻却盛满了对纯粹物理性恐怖的敬畏,失焦地望着地板上某处虚无的点。“那种深度……”她的声音有些发闷,带着点平时绝不会有的、软糯的迟疑,仿佛被想象中的万吨水压挤掉了所有元气,“Ins上的潜水博主最多也就下到几十米晒晒珊瑚……听说再往下,就像被塞进了永无止境的液压机,又黑又冷,还会氮醉出现幻觉……简直是最糟糕的沉浸式体验剧本,连差评都没地方打。”她下意识地做了个被挤压的手势,指尖上新涂的冰蓝色指甲油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反光。
“我们必须面对它。”司天辰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将所有人的思绪拉回现实,“坐标指向的目标,其规模和重要性远超我们之前的遭遇。它不是一件可以轻易取走的遗珍,而是一个……环境,一个被严密看守的秘密。近距离勘探是获取真相的唯一途径。”
他的手指划过电子板上的“挑战”项。
“深度与压力,是摆在我们面前最直接的物理法则壁垒。”他看向楚铭扬,“这不仅关乎设备极限,更关乎我们的生理极限。”
楚铭扬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是技术狂人直面难题时的兴奋与焦虑交织:“呼吸气体混合物是关键!常规空气在那个深度会成为毒药。我们必须使用氦氧混合气,但配比、加压与减压方案……任何一个计算错误都足以致命。‘烛龙之眼’提供的环境数据必须经过二次验证,我们需要更精确的本地水文资料!”他的语速快得像射击,每一个词都瞄准着致命的风险点。
“其次,”司天辰的目光转向雷厉,“外部监控网络。我们在水下的机动性和感知将降到最低,而对手拥有主场优势。这不是遭遇战,而是潜入行动。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雷厉合上笔记本,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隐蔽是第一原则。行动方案必须基于最坏假设——对方拥有高效的水下侦测与攻击单元。我们需要制定详尽的渗透路线、静默通讯规程、应急规避以及……万一暴露后的断然撤离方案。在水下,我们没有犯错的余地。”他的话语为即将到来的行动定下了冰冷而残酷的基调。
林南星轻轻“啧”了一声,下意识地摸了摸卫衣的抽绳,仿佛那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也就是说,我们不仅要跟物理规则硬杠,还得在人家高清摄像头底下玩水下躲猫猫?”她撇撇嘴,语气里带着她这个年纪特有的、用夸张修辞掩盖紧张的方式,“这剧本难度直接从青春冒险片跳级到硬核科幻惊悚片了喂,连个缓冲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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