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嘶哑的声音在冰冷的牢房里回荡,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只激起短暂的涟漪,便重归死寂。
“它自己…找到我的…”
陆明坐在那张矮凳上,身体纹丝未动,但那双锐利的眼眸深处,却仿佛有惊涛骇浪在翻涌。
他没有立刻追问,只是死死地盯着林默。
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试图从林默脸上每一寸疲惫、痛苦、警惕和迷茫交织的表情中,分辨出这句话的真伪。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
牢房外通道里幽蓝的石灯光芒,将陆明半边脸映照得明暗不定,更添几分深沉。
林默抱着那沉寂的漆黑长刀,冰冷的刀身紧贴胸口,与界石碎片的微弱温润形成对抗。
左肩的剧痛和“黑寡妇”毒素带来的麻痹感如同潮水,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让他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晃动。
但他强迫自己睁大眼睛,毫不退缩地迎接着陆明的审视。
他知道,任何一丝动摇,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终于,陆明缓缓吐出一口气,那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一小团白雾。
他眼中的惊涛似乎平息了一些,但那份凝重却丝毫未减。
“‘弑神之刃’…或者说,‘终焉之断’…”陆明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翻阅尘封血泪史册的沉重感,
“它上一次现世,是在十五年前的‘血刀之乱’。”
他的目光落在漆黑的刀身上,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那血色的过往。
“那时,持刀者并非一人,而是一个被这把刀…或者说,被刀中蕴藏的某种‘意志’选中的‘代行者’。”
陆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没人知道‘它’真正的名字,卷宗里只留下一个代号——‘血屠’。他并非大奸大恶之徒,起初,或许也和你一样,只是想活下去,想拥有力量。”
“但这把刀…太邪门了。”陆明的语气变得极其严肃,
“它似乎能无限放大持有者心中的杀戮欲望,尤其是对‘非人’存在的憎恨。杀妖,斩魔,屠戮一切异类…力量随着杀戮疯狂增长,但理智却在同步崩坏。‘血屠’的力量很快超越了凡俗的界限,达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高度。他开始…失控。”
陆明的眼神变得幽深,仿佛看到了那场席卷数州的浩劫。
“他不再满足于斩杀为祸的妖魔。任何沾染妖气的人,任何与妖物有过接触的生灵,甚至仅仅是那些被他‘认定’为潜在威胁的无辜者…都成了他刀下的亡魂。他建立起一个血腥的教团,自称‘净世之刃’,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州府军队、镇妖司精锐…无数高手前去围剿,却如同飞蛾扑火,尽数折损在那把漆黑的刀锋之下!那场动乱,席卷三州十七城,伏尸百万,血流漂杵!最后…”
陆明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带着一种心有余悸的沉重。
“…最后,是付出了三位镇妖司‘天阶’供奉燃烧生命本源、布下‘三才寂灭大阵’的惨痛代价,才终于将那个彻底沦为杀戮机器的‘血屠’连同这把刀,一同封印在‘葬龙渊’深处!而那三位供奉…形神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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