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的缴获清点工作已近尾声,堆积如山的粮食、军械、布匹等物资被分门别类,登记造册,由李幢主的亲信和孙队主的人共同看管,只待后续运回怀朔镇,再行分配。俘虏们也经过了初步的筛选,一些身上有明显血债、性情凶悍的头目被单独关押,等待处置,大部分普通土匪则被集中看管,每日从事一些清理废墟、修补寨墙的劳役。
李世欢依旧在营房中“静养”。
侯二和周平那夜带回的十锭黄金和三卷绢帛地图、一叠凭证,被他用油布和防水的皮囊仔细包裹好,藏在了营房内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隐秘角落。
但是,他总觉得,事情或许并未结束。黑风煞盘踞黑风坳多年,劫掠无数,其狡诈和多疑,从那个隐藏在密室入口旁的暗格就可见一斑。聚义厅作为他的老巢,真的只有一处藏宝地吗?
下午,阳光难得地穿透了连日阴霾的云层,给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的山寨带来一丝虚假的暖意。司马达从李幢主那边回来,带回了一个消息:镇将府派来的接收官员和后续部队,明日便将抵达黑风坳。这意味着,山寨的临时军管即将结束,所有的缴获和俘虏都将被正式接管,他们这些作战部队,很快也要返回怀朔镇论功行赏。
“李兄,”司马达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接收官员一到,这聚义厅恐怕就要被彻底清理,甚至可能被拆毁。若有其他隐秘,届时便再无机会了。”
李世欢靠在床榻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医官留下的药瓶。他知道司马达的暗示。时间不多了。
他沉吟片刻,目光投向坐在门口,看似在打盹,实则耳朵始终竖着的侯二。
“侯二。”
“头儿,俺在!”侯二一个激灵,立刻站起身。
“去请刘队主过来一趟,就说我伤势反复,有些军务想与他商议。”李世欢平静地吩咐道。
“是!”侯二虽有些疑惑,但毫不迟疑,转身便走。
不多时,刘贵那魁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营房门口,带着一身外面的寒气。
“兄弟,咋了?伤势又重了?”刘贵一脸关切地大步走进来。
李世欢示意他坐下,苦笑道:“劳刘哥挂心,伤倒无大碍,只是躺得浑身不自在。找刘哥来,是想问问,这两日山寨防务可还平稳?那聚义厅……幢主可有什么新的安排?”
刘贵闻言,大大咧咧地一摆手:“放心,安稳得很!那些俘虏现在老实得像群鹌鹑。聚义厅?还是老样子,幢主的亲兵守着,谁也不让进。听说等明天镇将府的人来了,就要彻底清查一遍!”
李世欢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哦?也是,那地方确实……对了,刘哥,我隐约记得,昨夜恍惚间,似乎听到聚义厅方向有些异常的响动,不知是否是巡逻的弟兄……”
刘贵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异常的响动?没有啊!昨夜我亲自带人巡的夜,聚义厅那边安静得很,连只野猫都没靠近。是不是你伤口发热,听岔了?”
李世欢露出恍然和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许是如此,让刘哥见笑了。”
送走刘贵后,李世欢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刘贵的确认,让他排除了外部因素。那么,如果聚义厅内真有其他秘密,很可能还未被发现。
夜幕,再次如同巨大的墨色绒布,缓缓笼罩了山坳。
子时刚过,万籁俱寂。除了固定哨位和巡逻队规律的脚步声,整个山寨仿佛都陷入了沉睡。
李世欢的营房门帘被轻轻掀开,是侯二、周平,以及伤势稍轻、行动已无大碍的铁头。三人都换上了深色的夜行衣,脸上也用锅底灰涂抹了几道,只露出一双眼睛。
“头儿,都准备好了。”侯二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和决绝。
李世欢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铁头身上:“铁头,你伤未痊愈,此行以探查为主,若有危险,立刻撤离,不可恋战。”
“头儿放心,俺晓得轻重!”铁头用力点头。
“记住,”李世欢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目标,聚义厅主位下方那块可疑的地面。侯二负责警戒和掩护,周平、铁头,你们二人仔细探查。无论有无发现,两刻钟内,必须撤回!”
“明白!”
没有再多言,三人再次融入外面的黑暗之中。
时间,在等待中显得格外漫长。
就在李世欢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亲自出去接应时,营房外传来了三声极轻微的、模仿山鼠的吱吱声,这是安全的信号!
门帘一动,三道黑影迅速闪入,带着一股冰冷的夜气和淡淡的尘土味。
“头儿!找到了!”周平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从怀中掏出一个用脏布包裹的、沉甸甸的物件。
侯二和铁头则迅速挡在门口,警惕地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周平将布包放在李世欢床前的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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