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带人出去,就是第二块送到狼嘴边的肉!步兵在雪地里跑得过骑兵吗?你的盾阵能顶住四面八方的箭吗?!”指挥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咆哮。
几乎同时,中军传来了镇将的旗语与令箭:“各军严守阵脚,妄动者斩!弓弩手向前,压制敌军拦截部队,掩护...…撤退!”
命令中的“撤退”二字是如此苍白。哪里还有撤退?只有屠杀。
“弩手!前方二百步,抛射!放!”各级军官红着眼睛下令。
一片箭雨从北魏军阵中升起,落向柔然人的拦截线。但距离太远,柔然骑兵又处于机动状态,效果微乎其微,只造成了零星伤亡,根本无法撕开缺口。
而就在这短暂的救援尝试期间,雪原中央的屠杀已接近尾声。满地狼藉、姿态各异的尸体,肆意横流的鲜血,以及少数几面被践踏、撕碎的北魏军旗,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整个北魏军阵,一片死寂。
那是一种夹杂着愤怒、恐惧、无力与悲凉的死寂。每个人都清楚地认识到了一个血淋淋的现实:在平原野战中,脱离战阵的步兵,在机动骑兵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而任何试图救援的行为,都可能在野战中落入敌人更大的陷阱,导致全线崩溃。
柔然人开始肆无忌惮地打扫战场,剥取衣甲,悬挂首级。他们甚至故意将一些北魏旗帜挑在枪尖,向着北魏军阵挥舞挑衅。
他们用这种赤裸裸的炫耀和威慑,进一步摧残着北魏军的神经。
“王八蛋!王八蛋!”侯二和其他许多士卒一样,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这种眼睁睁看着同袍被屠戮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比刀砍在身上更令人痛苦。
所有人都被这发生在眼前、迅速而残酷的屠杀惊呆了。右翼军阵的士气肉眼可见地跌落到谷底,不少新兵已经开始双腿发软,面色惨白。
“王八蛋!王八蛋!”侯二几次想要冲出去,都被身旁的士卒死死拉住。
司马达闭上眼,不忍再看,脸色苍白如纸。
李世欢握紧双拳,他胸腔内极致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
这不仅仅是四百条人命的损失。
这更是柔然人战术上的巨大成功。
他们用最小的代价,极大地打击了北魏军的士气,证明了北魏军脱离阵型后的脆弱,并且……成功地让北魏军的军心溃散。
他的目光投向对面的柔然军阵。他看到,柔然的主帅旗帜依旧稳稳地立在那里。他看到,更多的柔然骑兵正在重新调整位置。
他知道,柔然人不会停下。
短暂的停顿,只是为了酝酿下一次,更猛烈的冲击。
而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彻底撕开右翼的防线!
他搭在刀柄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彻底失去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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