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孙耀文厉声道,“这伤口断面很小,你怎么能看得那么清楚?分明是胡诌!”
林浩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孙理事若不信,可以请唐老这里有没有更精密的仪器,或者,最简单的方法——用指甲轻轻刮一下底足颜色最深的地方,看看会不会掉色?”
冯专家脸色已经白得吓人,他颤抖着手,用指甲在碗底边缘一处火石红最浓的地方,用力刮了一下。
一层极细的、暗红色的粉末,沾在了他的指甲上!
而碗底被刮过的地方,露出了下面相对新鲜的、颜色较浅的胎体!
“真的……真的掉色!”道袍老者失声惊呼。
“火石红是后做的!”中山装老者也倒吸一口凉气。
水榭内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和冯专家粗重而颤抖的呼吸声。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林浩指出的三点,每一点都直指要害,尤其是最后火石红掉色,更是铁证如山!这只被省博专家认定、几乎要重金征集入藏的“永乐青花飞马纹碗”,竟然真的是一件近年的顶级高仿!
孙耀文面如死灰,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冯专家更是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看着碗底那处被刮掉的“火石红”,又看看指甲上的红色粉末,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这对一个资深专家的声誉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如果今天不是在这里被揭穿,而是等博物馆真金白银买回去再被发现……
他简直不敢想下去!
“好!好眼力!好胆识!”一直沉默品茶的唐老爷子,忽然放下茶杯,朗声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畅快和赞赏。
他站起身,走到林浩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真有你的!观察入微,胆大心细,句句切中要害!老夫刚才也隐约觉得这碗‘火气’未褪,‘贼光’太亮,但一时没找到确凿破绽。没想到,被你三言两语就扒了个底朝天!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唐老爷子这番话,等于是为林浩的鉴定盖棺定论,并且表明自己早就看出了问题,只是没说。这既捧了林浩,也保全了冯专家最后一点颜面(暗示不是只有你打眼,我也觉得有问题)。
中山装老者和道袍老者也纷纷感叹: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小林先生这眼力,这心思,绝了!难怪老顾都赞不绝口!”
“冯专家,这次……确实是疏忽了。现在的仿品,做得是越来越真了,防不胜防啊!”
冯专家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青红交加,羞愧、后怕、恼怒交织。他对着唐老爷子深深鞠了一躬,声音干涩:“唐老,各位,是我……学艺不精,险些酿成大错!多亏林……林先生及时指出,否则我……我真是无颜面对馆里,无颜面对同行!” 他虽然恨林浩让他丢尽脸面,但理智也告诉他,林浩等于是救了他,避免了他职业生涯的更大灾难。这声“林先生”,叫得极其别扭,却也带着一丝服气。
孙耀文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刚才跳得最高,骂得最凶,现在脸被打得最疼。他讪讪地站在一旁,头都不敢抬。
唐老爷子摆摆手:“老冯,你也别太自责。这行里,谁敢说自己没打过眼?吃一堑长一智。今天这事,就当是个教训,也给大家提个醒。现在的造假技术,日新月异,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得与时俱进,不然真要栽跟头喽。” 他话锋一转,看向林浩,眼神更加温和,“小林啊,你今天可是立了大功,不仅帮老冯避免了重大失误,也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开了眼界。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只要我老头子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林浩连忙躬身:“唐老言重了。晚辈只是说出所见,不敢居功。能跟着各位前辈学习,已经是莫大的奖励。”
“不居功,不傲物,好!”唐老爷子越发满意,想了想,对唐婉道,“婉儿,去我书房,把那个紫檀木的盒子拿来。”
唐婉应声而去,很快捧着一个古朴的紫檀木长条盒子回来。
唐老爷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卷用明黄绫子包裹的卷轴。他小心取出,在茶台上缓缓展开。
那是一幅书法。纸色古旧,上面是几行清劲挺拔、风骨凛然的行书,内容是一首咏竹诗。落款是:**衡山居士文徵明**。
文徵明!明代书画大家,“吴门四家”之一!
“这幅文徵明的《咏竹诗》手卷,是我早年所得,一直珍藏。”唐老爷子抚须道,“小林,你今日的表现,当得起这份谢礼。这幅字,送给你了。”
“唐老,这太贵重了!晚辈万万不能收!”林浩大吃一惊。文徵明的真迹,价值难以估量!比吴天佑送的房子恐怕还要珍贵!
“长者赐,不敢辞。”唐老爷子语气不容置疑,“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再说了,字画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幅字在你手里,或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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