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衡在客房里调息了整整一夜,才勉强将体内那两股冲突能量的余波压下。
胸口依旧有些闷痛,但精神却异常亢奋。昨晚那误打误撞的“以毒攻毒”,虽然凶险,却像在他漆黑的前路上,划亮了一根火柴。
破坏性能量,也能用于“破坏”其他的负面能量!这个发现,颠覆了他之前要么被动承受、要么艰难疏导的思路。
如果运用得当,这身诅咒或许不仅能自保,甚至能……克敌?
当然,前提是他能控制住这双刃剑,别先把自己弄死。
第二天一早,周明轩亲自来客房探望,态度比之前更加恭敬,甚至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
“孟先生,您感觉如何?昨夜多亏您出手,家父虽然还未苏醒,但气色好了很多,陈医生也说情况稳定了!”
周明轩语气激动,“您真是我们周家的大恩人!”
孟德衡心里苦笑,面上却只能维持高深莫测的沉默,微微点了点头。
“孟先生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周某能做到,绝不推辞!”周明轩拍着胸脯保证。
孟德衡想了想,用漏风的声音艰难地说道:“书……继续看。”
他现在更需要从周家的藏书中找到理论支持,理解昨晚那诡异的现象。
“没问题!藏书楼随时为您开放!”周明轩满口答应,又补充道,“另外,我已经吩咐下去,将西侧那个独立的小院收拾出来,给孟先生静修之用,比这里清静许多。”
这是真正将他奉为上宾了。
孟德衡没有拒绝。
有个独立空间,更方便他研究和……试验。
他再次扎进藏书楼,这次目标更加明确。
他专门寻找那些记载能量冲突、煞气相克、乃至一些被视为“邪术”的偏门记载。周家藏书果然包罗万象,他甚至找到了一些关于“养煞”、“控傀”的只言片语,虽然残缺,却让他对“阴煞”这种东西有了更深的了解。
周老爷子身上的阴煞,带有明显的人为操控痕迹,像是某种慢性的“诅咒”或者“窃取生机”的邪法。
下咒者手段高明,阴煞与老爷子生机纠缠极深,常规方法难以根除。
而他自己那身诅咒之力,性质更加霸道、混乱,充满毁灭性。
昨晚的碰撞,就像是往一潭死水里扔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虽然剧烈,却意外地“蒸发”掉了一部分死水。
但这方法太糙了!完全不可控!下次运气不好,可能直接把周老爷子那点残存生机也给“蒸发”了。
他需要更精细的操作方法。
几天后,孟德衡再次被请去“查看”周老爷子。
老爷子依旧昏迷,但面色又红润了一些,缠绕在他心脉的那股灰黑色阴煞,似乎真的淡薄了一点点。
周明轩等人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孟德衡深吸一口气,决定再试一次。但这次,他准备更充分一些。
他提前在自己的房间里,用朱砂和黄纸反复练习了一个简化版的“导引符”,目的是尝试更精准地控制输出能量的“量”和“方向”。
他走到床前,依旧伸出食指。
但这一次,他的动作缓慢而稳定,指尖仿佛承载着千钧重物。
他不再试图绘制完整的符箓,而是将意念集中在“导引”上,小心翼翼地从自身那诅咒的汪洋中,分离出比发丝还细的一缕,然后,用那练习了无数次的“导引符”的意念框架,将其缓缓“推”向周老爷子心脉处那团阴煞。
这个过程比上次更加耗费心神,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上的伤疤都显得更加凸出。
那缕细微的混乱能量,如同一条滑溜的毒蛇,在他的意念驱驰下,缓慢而精准地“舔”在了阴煞之上。
“滋……”
仿佛冷水滴入热油,细微的能量湮灭声在孟德衡感知中响起。
周老爷子的身体轻轻震颤了一下,眉头微蹙,但没有像上次那样剧烈反应。他心脉处的阴煞,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有效!而且可控!
孟德衡心中狂喜,但不敢有丝毫松懈,立刻切断了能量输出,后退一步,微微喘息。
周明轩等人紧张地看着,见老爷子并无异状,反而气息似乎更平稳了些,顿时喜形于色。
“孟先生,这……”周明轩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孟德衡摆了摆手,示意自己需要休息,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一次,他没有受到反噬,只是精神消耗巨大。
回到独立小院,孟德衡兴奋地翻阅着《混元百解煞与禳灾考》,对照刚才的实践。书中虽然没有直接记载这种方法,但关于不同能量性质相克、以及“微操”意念的重要性,都有提及。
他感觉自己正在一条前无古人的路上摸索前行,虽然危险,却充满了发现的乐趣。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两次“治疗”之后,周家老宅那原本厚重平和的气场,似乎隐隐掺进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他孟德衡的混乱与不祥。
平静的日子过了几天。
孟德衡白天看书、练习导引符,晚上尝试用微尘纳秽符处理自身溢散的霉运,虽然进展缓慢,却方向明确。
直到这天深夜,他正在小院中对着月光练习符箓,突然心有所感,猛地抬头。
只见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翻过了周家老宅高大的院墙,落地时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那黑影似乎对宅院布局极为熟悉,几个起落,便朝着内院周老爷子卧房的方向潜去!
有人夜闯周宅!目标直指周老爷子!
孟德衡心里一紧。
是下咒的人?发现阴煞被削弱,坐不住了?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收起符纸,猫着腰,凭借着在霉运中锻炼出的潜行本领,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他倒不是多么关心周老爷子的死活,而是直觉告诉他,这个夜行人,很可能与他那本《混元百解煞与禳灾考》缺失的秘密,有着某种关联!
夜色中,一场无声的追踪与反追踪,在古老的周家宅院里展开。
平头哥的幻影悬浮在屋檐上,看着孟德衡那笨拙却又异常坚定的跟踪动作,眼神闪烁,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名为“兴趣”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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