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牛魂飞魄散!
他猛地想起那本破册子某一页,似乎画着个水鬼找替身的故事,好像就跟梳子有关?他当时没细看!
“你、你别过来!”
他尖叫着,把手里的朱砂黄符胡乱朝女人扔了过去!
符纸轻飘飘,根本没扔出多远,就落在两人之间的溪边石头上。
女人似乎低头“看”了一眼那张符纸,发出“嗤”的一声极轻的、仿佛嘲弄般的笑声。
那笑声也湿漉漉的,带着水泡音。
她抬起脚,从溪水里迈了出来,赤足踩在鹅卵石上,悄无声息,朝着崔大牛,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湿透的白裙下摆,拖在石头上,留下深色的水痕。
崔大牛手忙脚乱,又去摸怀里其他的符纸,还有那包艾草。
可越是急,手越是不听使唤,东西缠在了一起。
女人越走越近,那股阴冷湿寒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带着溪水底的淤泥和某种水生植物腐败的味道。
她伸出了那双苍白纤细、指甲尖长的手,朝着崔大牛的头发抓来!
“我的头发……不能给你梳!”
崔大牛在极度恐惧中爆发出一声怪叫,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起腰间那截狗骨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女人伸来的手狠狠砸了过去!
“嘭!”
一声闷响。
狗骨头结结实实砸在女人苍白的手腕上。
女人发出“啊”一声短促尖锐的嘶叫,不像人声,更像是某种水鸟被掐住脖子的哀鸣!
她猛地缩回手,手腕被砸中的地方,竟然冒起一股淡淡的、带着焦臭味的黑烟!
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那双空洞的白眼,死死“瞪”着崔大牛,或者说是瞪着他手里的狗骨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惊怒和痛苦交织的神色。
“你……你敢……”
她的声音变得尖厉刺耳,湿漉漉的长发无风自动,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溪水表面甚至开始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崔大牛也懵了。
这狗骨头……真有用?不对,是这骨头加上他刚才情急之下的狠劲,好像真的能伤到这些“东西”?
他来不及细想,求生本能驱使着他,趁着女鬼受挫后退的间隙,连滚带爬地朝着与溪水相反的方向拼命挪动!
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根“立功”的狗骨头。
“还我梳子……!”
身后传来女鬼凄厉无比的尖叫,伴随着“哗啦”一声巨大的水响!
崔大牛惊恐回头,只见那女鬼竟然不再追他,而是猛地转身,扑进了山涧溪水中!
水面剧烈翻腾,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下搅动,冰冷的溪水溅起老高,甚至有一些溅到了崔大牛脸上,冰寒刺骨,带着浓重的腥气。
紧接着,更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那原本清澈潺潺的溪水,以女鬼入水处为中心,迅速变得浑浊,发黑,散发出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腐臭!
水面咕嘟咕嘟冒起大量粘稠的气泡,一个个破裂,释放出更多的恶臭。
隐隐约约,似乎有更多惨白的手臂,在水下晃动,有更多湿漉漉的长发,如同水草般从水底蔓延上来,在水面漂浮、扭动……
不止一个!这水里,不只有一个“东西”!
崔大牛吓得魂飞天外,再也顾不上腿脚疼痛,手脚并用,像条濒死的爬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疯狂地远离那条变得诡异恐怖的山涧。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离开水!离水远远的!
他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直到身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水声和恶臭终于微弱下去,直到他筋疲力尽,再也挪不动一步,一头栽倒在厚厚的落叶腐殖层上,昏死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时,天光已经大亮。
林间鸟鸣清脆,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清新,仿佛昨夜那恐怖的一切,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
但身上的剧痛,破烂染血的道袍,手里紧紧攥着的、沾着些许黑灰的狗骨头,还有怀里那些乱七八糟、硌得人生疼的东西,都在提醒他,那不是梦。
崔大牛躺在落叶堆里,望着头顶晃动的光斑,一动不动。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着更深的恐惧和茫然,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
玄虚子的鬼魂在道观,手段诡异,怨毒深重。林子里有索要头发的惨白鬼手。
山涧里有找梳子的女水鬼,而且可能不止一个……
这地方,这山,到底藏了多少“脏东西”?它们之间,有没有联系?为什么好像都冲着他来?是因为他怀里的头发?还是因为他“悬卵子”这个胡乱弄来的身份?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坐起来。每动一下,浑身都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检查了一下伤势,左腿肿得吓人,右脚踝也青紫了一片,但骨头似乎没断,还能勉强忍受。身上的擦伤划伤更是无数。
他撕下道袍相对干净的内衬,用溪水沾湿,简单清理包扎了一下伤口。又找了点认识的、能止血的草药,嚼碎了敷在几处深的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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