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薇扔掉石头，拍了拍手上沾到的尘土，轻轻走上前，探了探那官兵的鼻息，还有气，只是晕过去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里面是之前林爷爷给的“梦里睡”，为了防止官兵提前醒来。她撬开官兵的嘴，把药粉倒了进去，又从旁边摸了点草叶，硬塞进去让他咽了下去。做完这一切，她才把官兵拖到树林深处藏好。
刚做完这一切，就听到井边传来那个打盹的官兵不耐烦的声音：“喂，老张，你磨蹭什么呢？快点回来！”
苏清薇心里一紧，来不及多想，立刻低着身子，把身形隐在树林的一棵树后面。那个打盹的官兵见同伴没回应，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站起身来，揉着眼睛，去树林里去找人。
就在他走到树林里，正疑惑着转身的瞬间，苏清薇再次冲了上去，用同样的方法，一石头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这个官兵同样应声倒地。苏清薇依葫芦画瓢，也给他喂了迷药，然后拖到旁边的草堆里藏好。
做完这一切，苏清薇定了定神，走到井边，用力摇起了井绳。
“吱呀——吱呀——”井绳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第一桶水被提了上来，月光洒在水面上，泛着清冷的光。苏清薇把带来的水桶装满，张二叔又拿了四个桶过来。拎着打满水的水桶走向骡车上的水缸，他们平时也挺节约，水缸的水才用了四分之一，四桶水就灌满了水缸。旁边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水！有水了！”
原来是附近没睡着的村民被井绳的声音惊动了，看到苏清薇在打水，又看了看井边空荡荡的，没有官兵，立刻反应了过来。
很快，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流民和村民中传开了。原本寂静的营地一下子沸腾起来，人们从睡梦中惊醒，顾不上穿鞋，顾不上揉眼睛，一个个跌跌撞撞地朝着井边涌来。
“真的没人守着了！”
“快！快拿家伙！”
“有水了！我们有水了！”
一时间，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有惊喜的呼喊，有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孩子们因为兴奋而发出的咿呀声。人们纷纷从自己的行李里翻出各种各样能装水的东西——破水桶、瓦罐、葫芦瓢、甚至是破旧的帽子、撕开的衣角……
苏清薇看到大家涌过来，没有阻止，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水桶装满，又把家里的几个瓦罐也一一灌满，然后退到一边，看着这混乱而又充满生机的场面。
井边一下子挤满了人，大家互相推搡着，却又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默契。力气大的男人抢着摇井绳，一桶桶清澈的井水被提上来，立刻就被周围的人瓜分。有的人用瓢舀起水，直接往嘴里灌，喝得太急，水顺着嘴角流到脖子里，浸湿了衣襟也毫不在意；有的人先把水倒进瓦罐里，小心翼翼地盖好，然后再给自己喝点；还有的人拿着破布蘸了水，先给自己的孩子擦脸，再喂他们喝水，孩子们喝到水，原本嘶哑的哭声变成了满足的喟叹。
“慢点！慢点！别抢，都有份！”
“给我留点！我家孩子快渴死了！”
“慢一点挤，我的罐子都要被挤破了。”
苏清薇拿着之前用光的烈酒的罐子，洗干净打了一罐水，给之前那对 买不起水的母女送过去。妇人十分感激苏清薇，顾不上说太多感谢的话，连忙给孩子喂了几口水，小女孩喝了几口水之后，脸上慢慢才有了表情，这个空档，苏清薇回到了队伍中，准备休息。
月光下，井边人头攒动，到处都是晃动的身影。水桶碰撞的声音、人们的呼喊声、喝水的咕咚声、孩子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特殊的夜曲。虽然场面有些混乱，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满足。
她默默地躺在骡车的车轮旁边，看着大家一桶桶地打水，直到不少人都装满了自己的容器，井边的人群才渐渐散去，重新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偶尔传来的满足的鼾声。
苏清薇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还有漫漫长路在等待着他们。但至少，这个夜晚，他们有水了。她抬头望了望天边的月亮，月亮被一层薄云遮住，朦朦胧胧的，像是也在为他们这短暂的喘息而欣慰。
就这样过了一夜，天还没有亮，大家就都默契地早早收拾离开了李家镇，等两个官兵揉着头醒来的时候，井边已经空无一人。
两个官兵也不敢声张，要是县令知道他们犯了这样的失误，有他们好果子吃，所以只能骂骂咧咧地吃下这个暗亏，打算等着换班的兄弟们过来之后，再去医馆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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