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胡闹，”苏清薇解释道，“白天那两个哨探说，大当家要在窄口山设伏。可他们寨子里到底有多少人？除了去窄口山的，还剩多少？咱们摸清楚了，明天才好应对。要是能……”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狠厉，“能趁着他们睡死，解决几个头目，更是一了百了。”
张乘风沉默片刻，指尖摩挲着刀把。别人不知道苏清薇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这丫头这几天露的几手，从武学造诣上可以看出已经超过他们，她才十四岁，怎么以前就没看出这丫头有这么高的天赋呢。
更难得的是她那份镇定，这些日子，每件事这丫头都心里有数的很，张二叔想着，要是不答应，估计这丫头也得溜上山，还不如跟她一起去。
“成，”他终是点了头，“但得听我的。咱们只探不打，摸清虚实就撤。真要动手，也得回去叫人。”
苏清薇挑眉应下，点头道：“听二叔的！”反正山上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好，要是有机会下手，张二叔的性子也绝不放过的。
两人不再多言，像两道轻烟钻进了山林。
张二叔的轻功果然名不虚传，在镖局当探子手的时候，
重要信息都是靠他传递，出了名的快手，两只脚踩在落叶上几乎无声，遇到陡峭处，他轻轻一借力就能跃上丈高的土坡，还不忘回头伸手拉苏清薇一把。
苏清薇也不含糊，身形灵活得像只山猫，紧紧跟在他身后，连呼吸都刻意放缓，生怕惊动了林中的夜鸟。
山路比白天难走十倍，月光被浓密的枝叶切碎，只能依稀辨认出路径。
两人走了约快一个时辰，鼻尖忽然飘来一股淡淡的酒气，夹杂着劣质烟草的味道。
张二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和苏清薇躲到一块奇形异状的巨石后。
探头一看，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前方半山坡上，依山建着几十间土坯房，高高低低挤在一起，外围用削尖的木头扎成栅栏，赫然是个山寨。寨门处挂着两盏昏黄的油灯，火苗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照着门楣上那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黑漆写着“黑驴寨”三个大字，笔画粗劣，透着一股蛮横气。
“居然在这儿。”苏清薇咬了咬牙，低声道。
这山坳易守难攻，背靠悬崖，真的是适合贼窝的好地方。
两人借着夜色掩护，绕到栅栏后方。
这里地势较陡，栅栏也相对低矮。张二叔先翻身跃了上去，趴在栅栏顶上观察片刻，对苏清薇比了个“安全”的手势。苏清薇跟着爬上栅栏，刚想跳下去，发现不远处，两个提着刀的土匪正歪歪扭扭地巡逻，嘴里还哼着荤腔野调，连忙隐藏身形。
等巡逻的土匪走远了，两人才轻手轻脚地落在寨子里。
寨内一片狼藉，地上扔着酒坛、骨头，还有几件破烂的衣服。
几间屋子亮着灯，传出划拳声和女人的哭骂，其中一间最大的土房外，还守着两个精壮的汉子，腰间佩着弯刀，眼神警惕。
“那应该是头领的屋子。”张乘风指了指那间大屋，又指了指西边的几间房，“那边灯亮得最密，估计是人最多的地方。”
两人猫着腰，借着屋角、柴堆的掩护，一点点往前挪。苏清薇眼尖，瞥见一间矮房的窗户没关严，凑过去一看，里面竟堆着十几个人，男女老少都有，个个被绑着双手，嘴里塞着布条，脸上满是惊恐——正是被掳来的俘虏。
她心里一紧，刚想多看两眼，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张二叔猛地拽了她一把，两人迅速躲进旁边的柴房。柴房里堆满了干草，还混杂着一股牲畜的臊味，正好掩住了他们的气息。
“他娘的，大当家和二当家喝到现在，老子守在这儿腿都快断了。”一个粗哑的声音抱怨着，就在柴房外停下，“听说明天要去窄口山‘干活’，不知道能捞着多少油水。”
另一个声音接道：“放心，大当家说了，那队逃荒的里有几辆骡车，肯定有不少好东西。等抢了东西，再挑几个娘们回寨里，不比守这破地方强？”
“嘿嘿，我瞅着白天那几个走镖的老家伙，好像有点本事……”
“本事？在咱们黑驴寨一百多号兄弟面前，那就是个屁！”
两人在柴房里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对话，心里开始计较。
一百多号人？比他们预想的差不多，听这意思有两个大当家。苏清薇眯着眼睛，心里想着怎么应对。
等外面的脚步声远了，张二叔才低声道：“情况摸得差不多了，撤。”
苏清薇却没动，她盯着那间大屋，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二叔，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张二叔皱眉，“咱们俩就算再能打，也架不住一百多号人。”
“可他们头领在里面，”苏清薇声音压得极低，“大当家、二当家，只要解决了他们，群龙无首，剩下的喽啰就是一盘散沙。”
张二叔看着她亮得惊人的眼睛，忽然明白了——这丫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只探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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