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右脚悬在半空,左腿支撑着全身重量。他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汗水顺着脸颊滑下,在下巴处凝聚成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声响。他没有动,也不敢动。
倪月站在三步之外,双手紧握阵盘。她的指尖发白,额角渗出细密汗珠。阵盘上的光纹不断变化,她盯着那些跳动的数据,一帧一帧比对活阵的节律。
“三息一变。”她低声说,“每次重构间隔三个呼吸。”
叶凡没回应。他知道现在不能分心。哪怕一次眨眼都可能打破平衡。他闭上眼,靠青山系统缓慢调动体内残存的混沌生机,一点点注入左腿经脉。
时间变得很慢。
又一滴汗落下,砸进裂缝。他的左膝微微晃了一下,立刻强行压住。地面没有反应。他还稳在安全点上。
“再有十息。”倪月说,“我就能算出路径。”
叶凡点头。这个动作几乎耗尽了他颈部的力气。
十息过去。倪月睁开眼,将阵盘翻转,一道光痕从底部投射而出,在空中画出一条螺旋状虚线。那条线极细,弯折多次,每一段落点都精确到寸。
“我先走。”她说,“踩我的脚印。”
她抬起脚,第一步落下。光痕微闪,未触发任何波动。第二步,第三步……她走得极慢,但每一步都准确无误。
当她踏上最后一段轨迹时,前方空气轻颤,整张大网般的细线忽然黯淡。陷阱核心被绕开。
“通过了。”她回头。
叶凡缓缓放下右脚。落地瞬间,整条左腿猛然一软,他单膝跪地,撑住地面才没倒下。手臂上的绿色纹路再次发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爬行。
他喘了几口气,站了起来。
两人向前走去。碎石地面逐渐平整,尽头是一块凸起的石台。台上悬浮着一面铜盘,外形像古老的罗经,边缘刻满流转符文,中心镶嵌一颗黑曜石,随着呼吸般明灭。
空气在这里扭曲。每走一步,身体都有短暂的滞涩感。
“那就是罗盘。”倪月说。
他们靠近石台。还没来得及伸手,一道黑影从罗盘后跃出。
巨狼落地无声。通体银灰,双瞳泛金,周身缠绕着碎片状光影,像是时间本身被撕裂后附着其身。它低吼一声,前爪划地,三道裂痕留在岩石上,却没有蔓延,而是凝固在那里。
“别动。”倪月抬手拦住叶凡,“它不是魔物。”
她迅速扫描,目光落在巨狼颈间。那里挂着一枚残破金属片,边缘磨损严重,但还能看出叶氏族徽的轮廓。
“它是你们的人。”她说,“曾是守护兽。”
叶凡看着那枚族徽。他想起叶辰交给他的族长令——一块刻有古叶纹的玉牌。那是叶氏正统执掌者的信物。
他取出玉牌,高举于前。
“吾以叶氏血脉之名,召汝真灵归位!”
玉牌震动。一股古老气息扩散开来。巨狼身躯一僵,双瞳中的金光剧烈闪烁,像是记忆正在复苏。
它的头颅微微抽搐,四肢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片刻后,它低头,不再攻击。
“它记得。”倪月说。
叶凡上前一步,将手掌贴在巨狼额前。金色经脉在他手臂浮现,叶氏血脉之力顺着掌心传递。同时,他注入一丝混沌生机,证明自己并非冒充者。
巨狼猛地睁眼。金瞳直视叶凡,随后缓缓垂下。它伏在地上,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像是在回应久违的主人。
“它可以帮我们拿罗盘。”倪月说。
“不。”叶凡摇头,“它不能主动移交。这是守护者的职责限制。”
“那就只能完成交接仪式。”
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必须按古礼进行“承器礼”,由守护者认可继承者身份,才能合法取得神器。
叶凡退后半步,双手结印。第一式为“血脉引”,掌心浮现出叶氏图腾虚影;第二式为“时空契”,以混沌灵力模拟罗盘频率;第三式为“命定承”,将自身气机与铜盘连接。
每一步都极其消耗神魂。他的额头渗出血丝,呼吸变得急促。
倪月站在一旁,双手快速结印,灵犀秘术化作银光缠绕在叶凡周围,辅助稳定仪式流程。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干裂,但始终没有停下。
巨狼仰天长啸。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回溯。三道光影从它身上分离,显现出百年前的画面:一场大战,雷火焚天,它失控伤及族人,叶氏长老含泪下令将其放逐,永镇此地,守卫罗盘。
画面消失。巨狼低头,转身面向石台,用爪子轻轻拍击地面。三下之后,罗盘缓缓下降,最终停在叶凡面前。
叶凡伸手握住。
铜盘入手冰凉,黑曜石停止跳动。一股信息直接涌入脑海。青山系统立刻反馈:
【量劫罗盘已收取】
【奖励:时空灵力(可短暂预知三秒未来)】
【权限更新:解锁“时间锚点”标记功能】
他松了口气。身体像是被抽空,但他还站着。
倪月收起阵盘,走到他身边。她看了一眼巨狼,又看向罗盘。
“它不会跟我们走。”她说。
“它选择留下。”叶凡说,“这里就是它的归宿。”
巨狼伏在地上,闭上了眼睛。颈间的族徽微微发亮,像是回应。
叶凡把罗盘收进储物袋。他双腿发软,靠着石台才没坐下。刚才那一连串动作几乎耗尽了他的全部力量。道伤在隐隐作痛,绿色纹路从手腕蔓延到小臂,皮肤下像是有虫子在爬。
“能走吗?”倪月问。
“能。”他说。
他扶着石台站起来。两人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罗盘突然在储物袋中震动了一下。不是因为外力,而是内部自发产生的波动。叶凡察觉不对,立刻停下脚步。
倪月也感觉到了。她伸手按住他肩膀,低声说:“别动。”
他们站在原地。四周安静。只有巨狼平稳的呼吸声。
然后,叶凡发现自己的影子动了。
不是跟着动作,而是自己偏移了一寸。
他低头看去。影子的轮廓清晰,但方向错了。按照光源位置,它不该在那里。
倪月抓住他的手腕。
“你的影子……”
话没说完,叶凡的手背渗出一道血痕。
没有外伤,皮肤完好,但血就是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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