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心月光如霜,将方承志掌心的幽蓝光芒映得诡异妖冶。袁承志横剑护在楚宁身前,四名亲兵迅速散开合围。远处打更的梆子声悠悠传来,已是寅时三刻。
“你究竟是谁?”袁承志剑尖微颤,不是恐惧,是愤怒——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愤怒。
方承志——如果还能这样称呼他的话——神色平静如古井:“学生说过,姓方,名承志,徽州人士。只不过……”他顿了顿,“学生还有另一个名字:爱新觉罗·承志。”
爱新觉罗!
楚宁浑身一震。皇姓?他是宗室?可宗室玉牒上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你是……”
“顺治十八年腊月,世祖皇帝驾崩前三个月,一个宫女在冷宫诞下一子。”方承志声音悠远,“那宫女原是孝康章皇后(康熙生母)的贴身婢女,因知晓太多秘密,被秘密处死。婴儿被交给汤若望,寄养在徽州一户方姓书香门第。那婴儿,便是学生。”
他看向楚宁,眼中有一丝悲悯:“世祖皇帝临终前,将一缕残魂封入学生体内,嘱学生:待‘星落者’至,且选择留下,便将残魂引出,归还于她——因为那本就是世祖从她来的地方‘借’来的。”
“借来的?”楚宁声音发涩。
“是。”方承志点头,“宁先生可还记得,穿越那晚,可有什么异常?比如……梦?”
楚宁猛地想起。穿越前那晚,她确实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古装男子对她说:“借你一缕魂,还你一世缘。若愿,便来;若不愿,便忘。”
她当时只当是加班太累的幻觉,醒来就忘了。
“那是世祖残魂在与你沟通。”方承志道,“你的穿越,并非世祖强行拉拽,而是他‘借’了你一缕魂魄,以此为‘锚’,给了你选择的机会。若你真不愿来,那缕魂自会消散,你只会当是场梦。”
所以顺治手札里说“非强求,乃自愿”。所以她没有像前六人那样疯癫——因为她潜意识里,是自己选择了“来”。
“可为什么是我?”楚宁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世祖为何选中我?”
方承志沉默片刻:“因为你的血脉。”
“血脉?”
“宁先生祖上,可是姓‘佟佳’?”
佟佳氏!满洲八大姓之一,康熙生母孝康章皇后就出自佟佳氏!楚宁脑中轰然——她现代时的祖籍确实在辽宁,家里老人提过祖上可能是旗人,但具体细节早已模糊。
“你是说……”
“你是孝康章皇后一脉的远支后裔,血脉稀薄,但终究流着爱新觉罗家的血。”方承志缓缓道,“世祖选择你,因你身具两世血脉——这一世的满洲血,与那一世的汉人血。你是最适合的‘桥梁’,连接两个时代,两种文明。”
他掌心的幽蓝光芒渐盛:“现在,该归还了。世祖残魂在你体内太久,会渐渐侵蚀你的神智。前六位失败者,多半便是承受不住两魂共体,才疯癫而亡。你已撑了太久,是奇迹,但不能再撑了。”
袁承志厉喝:“我怎知你不是在诓骗姑娘,想害她性命?!”
“学生若想害她,何须等到今日?”方承志苦笑,“在徽州蒙馆,在运河船上,在通州庄园,学生有多少机会下手?学生一直在等,等宁先生真正做出‘留下’的选择,等世祖残魂完成使命。”
他看向楚宁:“宁先生,你可愿信学生一次?”
街巷尽头忽然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急促如雨。是粘杆处的人,还是八爷府的人?亦或是……皇上的人?
时间不多了。
楚宁按住袁承志的剑:“我信。”
马车疾驰回楚宁的临时府邸——一座康熙赐予的三进小院,位于东城裱褙胡同。方承志以“紧急诊疗”为由,屏退所有仆役,只留袁承志在门外警戒。
正堂内,烛火通明。方承志让楚宁盘坐于蒲团上,自己在她对面坐下,双手结印——那是密宗的手印,楚宁在宫里见过喇嘛做法事时用过。
“闭目,凝神,莫抵抗。”方承志声音变得空灵,“学生要将世祖残魂引出,过程或有不适,但请忍耐。”
楚宁闭眼。黑暗中,她感到方承志的双手按在她太阳穴两侧,温热的触感传来。紧接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如细流般渗入脑海,不是入侵,而是……引导。
她“看见”了。
不是用眼睛,是用意识。一片混沌的识海中,有一团幽蓝光芒静静悬浮,那光芒中隐约有个身影——年轻,消瘦,穿着明黄龙袍,但面容模糊。那就是顺治皇帝的残魂。
“福临……”她下意识呼唤。
那团光芒颤动了一下。一个声音直接在她心中响起,温和而疲惫:
你来了。
朕等了你……三百年。
不是三百年,是从顺治十八年到康熙三十九年,仅四十二年。但楚宁明白他的意思——在她来的那个时间线,确实过了三百年。
朕知你有很多疑问。
时间不多,朕长话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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