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一振站在回廊上,望着那扇紧闭的天守阁大门,内心天人交战。
那位审神者离去时太过平静,平静得反常。
只是问了缺什么,然后道谢离开,再无声息。这不符合任何他对“审神者”这一存在的认知。
是敷衍?是另有图谋?还是……真的打算做些什么?
退那双带着微弱希冀的眼睛在他脑海中浮现,还有那安然睡在审神者身边的画面。
万一……万一这其中真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真诚呢?
如果因为他的猜疑而错过了改善弟弟们处境的机会……
最终,对弟弟们的担忧压过了固有的警惕。
一期一振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迈步走向天守阁。他抬起手,指节在门板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叩、叩、叩。”
里面安静了一瞬,然后传来那个平淡的声音:
“请进。”
一期一振推开了门。
然后,他被眼前的景象彻底定在了原地。
如果说,昨天看到弟弟安然睡在审神者身边是视觉上的冲击,那么此刻,就是认知上的颠覆。
原本积灰、空旷、破败的天守阁内,此刻竟堆满了……光芒。
不是普通的光芒,是那种蕴含着庞大精纯能量、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柔和白光,来自于地上随意堆放着的几块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晶石。
与此同时,还有更加世俗、却同样夺目的金光和七彩流光
——那是散落各处的、成色极佳的金块、红宝石、蓝宝石、翡翠……
它们像是不值钱的石子般,与那几块一看就非凡物的晶石混杂在一起,旁边甚至还滚落着狐之助给的那一小袋可怜兮兮的小判。
整个房间被这些“杂物”映照得熠熠生辉,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在金光下清晰可见。
原本阴冷破败的氛围被强行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荒谬的奢华与能量充盈感。
而这场“金光灾难”的始作俑者——千织,正盘腿坐在这堆亮闪闪的“小山”旁边,手里还拿着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看着,青绿色的猫瞳里带着点纯粹的好奇,似乎在研究它的色泽。
听到开门声,他放下宝石,转过头,看向僵在门口、表情空白的一期一振。
千织眨了眨眼,想起刚才对方告诉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他觉得这个“大家长”来得正好,可以帮忙确认一下资金是否充足。
于是,他非常自然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地上那堆足以买下几十座正常本丸还有余的“购物资金”,语气带着一丝确认般的询问,看向一期一振:
“这些东西,”
他顿了顿,似乎在想措辞,
“买物资,够不够?”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眼神清澈,带着一点灵动的希冀。
“……”
一期一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大脑在处理这过于庞大的信息量时,彻底宕机了。
够不够?
用这些……这些看起来就像是传说中神界才会有的能量结晶,还有这些足以让世俗王公贵族疯狂的财宝……去换食物、药材、布料?!
这根本不是够不够的问题!这是拿传国玉玺去换烧饼的问题!是屠龙刀用来切菜的问题!
他看着千织那双写满了“真诚发问”的青绿色眼眸,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位审神者,可能并不是在伪装,也不是在戏弄他们。
一期一振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感觉自己的暗堕气息都因为这过于刺激的画面而有些不稳。
他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而艰难地开口:
“……审神者大人,这些……物品,价值过于高昂。仅其中一小块宝石,便足以换取本丸数年所需的全部物资。”
他甚至不敢提那些晶石,那其中蕴含的力量让他本能地感到敬畏。
“哦。”
千织得到了答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看来神明大大给的钱确实很多,很够用。
猫放心了。
然后他又看向一期一振,提出了下一个实际问题:
“那,去哪里买?”
他记得文书上好像提到了“万屋”,但具体怎么去,他不知道。
一期一振:“……”
他看着眼前这个坐拥金山银山却连基本购物渠道都不知道的审神者,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冷静。
“……通过本丸的传送装置,可以前往时之政府管辖的万屋商业区。但是,”
一期一振顿了顿,提醒道,
“携带如此巨额的……财物前往,极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觊觎。”
他隐晦地暗示,你这样带着一堆神晶和宝石去逛街,跟肥羊闯进狼群没区别。
千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麻烦”他明白,就是不好的事情。他不想惹麻烦,只想快点买到东西,然后继续他的“等待消亡”任务。
他想了想,从一堆金块里捡起一块最小的,大概只有拇指大小,递向一期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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