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织的身影有些狼狈地掠回无限城。
平日里那份从容不迫的宁静有些不稳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上不显,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仿佛在他周身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他穿过熟悉的回廊,迎面遇上了似乎想上前打招呼的缘一和刚从训练场出来的猗窝座。
两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了千织状态的不同寻常。
千织的表现不仅仅是沉默,还一种带着疲惫与疏离的紧绷。
千织甚至没有看他们,只是极其快速地点了点头,便径直从他们身边掠过,步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迅速消失在通往他居室的方向。
这样明显的异常,让原本在不远处静静擦拭佩刀的黑死牟也抬起了头。
眼眸追随着千织消失的背影,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千织大人……受伤了吗?
回到自己的房间,千织几乎是立刻卸去了所有强撑的力气。
房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的瞬间,他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半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手紧紧捂住胸口,剧烈的呛咳不受控制地从喉咙深处涌出,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全身,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清脆碎裂声,如同冰面绽开,细微却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尖触碰到左侧脸颊,那里,熟悉的、如同瓷器龟裂般的纹路,正再次缓缓浮现,带着一种冰冷刺骨的质感。
千织有些无奈地垂下眼睫,青绿色的眼瞳里掠过一丝了然。
果然……是有禁制的。
他这具由无惨之血构筑的鬼之躯壳,与生俱来便带着属于黑暗与吞噬的烙印。
而他之前动用的,却是源自他本质的、充满生机与治愈之力的能量。
这两种属性截然相反、甚至可称得上水火不容的力量在他体内强行对冲,瞬间引发了能量的剧烈紊乱与反噬。
让原本看着还算不错的躯壳透出内里的脆弱。
他一边压抑着咳嗽,一边在心底思维发散,还学会苦中作乐的打趣自己。
之前还想着找草药给需要止痛的其他鬼,没想到,最先用上“止痛”需求的,反而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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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以后这种大规模的治愈术,得更加谨慎才行。
他原本打算就这样静静地待着,等待体内紊乱的能量慢慢平复,裂纹自然愈合。
虽然过程会有些难熬,但对他来讲也无伤大雅,甚至还有一种诡异的熟悉。
然而,他低估了某只鬼王的警觉性与……恐慌。
就在千织蜷缩在房间的阴影里,准备硬扛过这波反噬时,房门猛地被一股巨大的、近乎粗暴的力量从外面轰然推开!
是无惨。
他几乎是刚从黑死牟那里接收到“千织状态极其不对劲”的意念传讯,便立刻丢下了手头的一切,命令鸣女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将他传送了回来!
他甚至来不及细问缘由,心中那根名为“千织安危”的弦已然绷紧到了极致。
门被撞开的巨响之后,是无惨瞬间锁定在房间角落那团身影上的目光。
光线昏暗,但他依然清晰地看到了。
他的千织蜷缩在地上,一手死死捂着胸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最让他心脏骤停、目眦欲裂的是,千织左侧脸颊上,那一道道熟悉到刻入骨髓、如同噩梦再现的裂纹!
这是二十年前那场漫长沉睡的前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混合着岩浆,瞬间淹没了无惨所有的理智。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这裂纹因何而起,脑海中只剩下一个疯狂叫嚣的念头。
不能再让他沉睡!绝对不能!
“阿织!”
无惨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与嘶哑,他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过去,膝盖重重磕在地面上也浑然不觉。
他伸出双手,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疯狂,扶住了千织冰冷而微微颤抖的肩膀。
来不及询问,来不及责备,他甚至不敢去细看那裂纹蔓延的程度。
无惨几乎是本能地,抬起一只手,锋利的指甲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掌心,暗红色的、蕴含着磅礴鬼王本源的血液瞬间涌出。
他将涌血的手掌递到千织苍白的唇边,另一只手紧紧环住他,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显得异常低沉、甚至带着一丝哀求的意味:
“阿织,乖,先喝下去……”
千织此刻正被体内能量对冲的剧痛和虚弱感折磨着。
他原本想开口告诉无惨自己没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缓和,让他不必如此惊慌。
然而,当他抬起眼,对上无惨那双红色的眼瞳时,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偏执、傲慢,只剩下一种近乎破碎的、浓稠到化不开的恐惧,以及一种……仿佛只要他拒绝,就会立刻彻底崩溃的绝望。
那眼神,像濒死的野兽,死死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千织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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