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触感和星际尘埃的气息仿佛还在昨日,但系统传送特有的眩晕感退去后,林夕感受到的是一种近乎蛮荒的、带着泥土腥气与浓郁植物芬芳的潮湿空气。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充满原始生命力的咆哮与战鼓声,密集的雨点砸落在皮肤上,带着微微的凉意。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由粗糙巨石垒成的圆形祭坛中央。祭坛下方,是无数身着简陋兽皮、皮肤呈古铜色、脸上画着诡异油彩的原始部落民。他们正狂热地挥舞着骨矛和石斧,仰头望着祭坛上方,口中呼喊着同一个音节,如同浪潮般席卷而来:
“王!王!王!”
雨水浸湿了林夕身上单薄的、不知何种植物纤维编织的白色长袍,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曲线,也带来阵阵寒意。她迅速环顾四周,祭坛上除了她,还摆放着各种奇异的果实、闪耀的矿石,甚至还有几头被捆绑着、仍在挣扎的低吼的野兽。
显然,这是一个献祭现场。
而她,就是那个最珍贵的“祭品”。
【系统提示:欢迎来到第五卷世界——蛮荒兽世。当前身份:被雨部落献给强大兽王‘烬’的异界祭品。核心任务:成为兽王‘烬’唯一的、被公开承认的‘收藏品’,并存活至季风季结束。警告:本世界物理法则部分失效,兽性本能、部落图腾信仰占据主导,请宿主尽快适应。】
“烬……”林夕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一丝荒谬的熟悉感掠过心头。但此刻不容她细想。
战鼓声愈发急促,部落民的呼喊达到了顶峰。紧接着,一股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威压从天而降!
祭坛上方的雨幕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劈开,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那是一头……无法用常识理解的巨兽。它形似放大了数十倍的黑色巨狮,却覆盖着层层叠叠、闪烁着金属冷光的鳞甲,脊背上是一排如同利剑般狰狞的骨刺,一条长尾如同钢鞭,在空气中甩动,发出破空的呼啸。最令人心悸的是它那双燃烧着熔金般火焰的兽瞳,充满了纯粹的、未加掩饰的野性与力量。
巨兽缓缓降落在祭坛边缘,巨石在其爪下如同豆腐般碎裂。它低下头,那巨大的、喷吐着灼热气息的头颅凑近了祭坛上的“祭品”,熔金色的瞳孔逐一扫过那些果实、矿石和野兽,最终,定格在了林夕身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好奇,以及一种……看待所有物的绝对占有欲。
林夕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这是身体面对顶级掠食者最本能的恐惧。但她强迫自己站直身体,抬起下巴,迎上那双兽瞳。恐惧解决不了问题,在这个世界,示弱可能意味着立刻被吞噬。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心理学知识在这里用处不大,首要的是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收藏品”。这意味着她需要展现价值,而非仅仅是作为食物或一次性消耗品。
巨兽的鼻息喷在她脸上,带着血腥与硫磺的味道。它似乎对林夕的镇定感到一丝意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闷雷般的咕噜声。
就在这时,祭坛下方,一个似乎是祭司模样、头戴巨大羽毛头冠的老者,颤巍巍地举起骨杖,用苍老而激昂的声音高喊:“伟大的烬!雨部落献上来自异界的珍宝,祈求您的庇护,度过狂暴的季风季!请接纳我们的供奉!”
兽王“烬”的目光再次回到林夕身上,它伸出布满倒刺的、暗红色的舌头,似乎想舔舐一下这个与众不同的“祭品”。
千钧一发之际,林夕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她没有退缩,反而向前微微迈了一小步,抬起手——不是攻击,也不是格挡,而是轻轻拂开了额前被雨水黏湿的头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优雅与镇定,与周围狂野、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巨兽,用一种不大,却清晰到足以让祭坛边缘的祭司听到的音量,平静地开口:
“你需要的,不是一个等待被享用的祭品。”她的声音在雨声和残余的欢呼声中,显得格外突兀。“你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你在所有兽王中,变得‘不同’的收藏品。”
巨兽的动作顿住了。熔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里面倒映着林夕毫无惧色的脸庞。
祭坛下的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异界祭品。老祭司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几乎要瘫软在地。
疯了!这个祭品疯了!她竟然敢对伟大的兽王说这种话!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只有雨点砸落的声音噼啪作响。
然后,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兽王“烬”没有一口吞掉这个狂妄的祭品,而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更加低沉的呼噜。它巨大的头颅歪了歪,像是在思考。
紧接着,它做出了一个让整个雨部落目瞪口呆的举动——它没有用嘴去叼林夕,而是抬起一只前爪,那足以拍碎山岩的利爪,此刻却用相对不那么锋利的背面,极其小心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将林夕轻轻拨倒,让她伏在自己的爪背上。
随即,巨兽展开遮天蔽日的双翼(林夕此刻才注意到它收拢在身侧的翅膀),发出一声震动山河的咆哮,双翅一振,卷起漫天风雨,抓着它新得的、会说话的“收藏品”,冲天而起,迅速消失在铅灰色的雨幕与浓密的丛林上空。
祭坛下,只留下死寂的雨部落民众,和仍在回响的系统提示音。
林伏在冰冷而坚硬的鳞爪上,感受着高速飞行带来的强风,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无边无际的原始丛林,轻轻闭上了眼睛。
新的博弈,开始了。这一次,对手不是心思缜密的帝王,而是一头遵循本能、力量至上的原始兽王。而她的身份,是“收藏品”。
她必须用最快速度,弄明白“收藏品”的定义,以及如何从一件物品,变成他……不可或缺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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