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颜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是真诚的疲惫。
“钱是好东西,可也得有命花啊。姨,我真不行了,我要去后院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说完,她就那么绕过气得浑身发抖的红姨,迈着沉稳的步伐,自顾自地走出了小院。
红姨站在原地,看着她那庞大的背影,伸出手,指着她的方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最后,她只能恨恨地一跺脚。
这个小胖妞,真是越来越拿她没办法了。
安颜在春日楼的后院里慢悠悠地走着。
清晨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湿气,让她因睡眠不足而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她当然知道那碗粉的威力。
免费的午餐,永远是最好的鱼饵。
现在鱼已经被勾来了,接下来,就看她怎么把这些鱼,卖个好价钱。
回到小院,春桃已经把昨天剩下的食材都搬了出来,正一脸纠结地看着她。
“姑娘,咱们……还做吗?”
“做。”安颜言简意赅。
春桃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可您刚才不是跟红姨说……”
“那是说给红姨听的。”安颜走到灶台边,拍了拍那口大锅,“今天这锅,是做给一位贵客的。”
她说着,便挽起了袖子,重新投入到那繁琐又劳累的工序中去。
熬骨汤,炒螺蛳,捶米团。
小院里,很快又响起了那单调而富有节奏的捶打声。
在等汤底熬制的时候,安颜支起了另一口小锅。
她让春桃去看着大锅的火,不许离开半步。
等春桃走远,安颜才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盒。
打开盒子,里面是各种颜色、形状不一的干辣椒和香料,被她混在了一起,谁也看不出原本的配方。
这是她的底牌。
她小心地挑拣出几样,放入烧热的油锅中,用小火慢慢地煸炒。
纯粹而霸道的香气,瞬间从小锅里炸开,和旁边大锅里螺蛳汤底的鲜香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更直接、更富有侵略性的味道。
安颜的神情专注。
油温的控制,下料的顺序,时间的把握,每一步都不能出错。
这世道,人心难测。
春桃是个好丫头,但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碗粉的方子,汤底的做法可以教,米粉的工艺可以授,唯独这碗红油的秘方,必须牢牢攥在她自己手里。
这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是她日后谈判桌上,最重要的筹码。
一碗红亮香浓的辣油熬好,被她小心地装进一个干净的白瓷罐里。
春桃正好端着一盆水走过来,鼻子动了动。
“姑娘,这是什么呀?好香!”
安颜盖上罐子,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
“秘密武器。”
她点了点那个罐子,叮嘱道。
“这里面的东西,可厉害得很,一滴就能让你哭出来。你可千万别碰。”
小院里,安颜和春桃两个人,再次投入到了热火朝天的生产运动中。
同样的工序,同样的配方,同样的体力消耗。
到了晌午,熟悉的霸道又勾人味道,再一次不讲道理地从小院里飘了出去,像一只无形的手,挠得人心痒难耐。
春日楼的后院,一扇扇窗户被推开。
“什么味儿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怎么闻着,又是我昨天做梦都想吃的那碗粉?”
“去看看,快去看看!要是安颜那丫头又做好吃的了,给我端一碗回来!”
姑娘们的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被美食勾起的躁动。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红姨就风风火火地杀了过来。
她看着灶上那口咕嘟冒着热气的大锅,再看看累得满头大汗的安颜,一张脸拉得老长。
“不是说不做了吗?”
“这是给陆公子备的。”安颜早有准备,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昨天应了人家,总不好食言。姨,您是知道的,陆公子可是咱们的大主顾。”
搬出陆绥这尊大佛,红姨的气焰果然矮了半截。
她能说什么?她什么都不能说。
只能眼睁睁看着安颜盛出一碗,然后熟门熟路地坐到石桌旁,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红姨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自己默默去灶上盛了一碗,坐到安颜对面,化悲愤为食欲。
一碗粉下肚,红姨擦了擦嘴,心满意足,但看着安颜的眼神还是带着几分怨念。
“就这一锅,做完就没了?”
“没了。”安颜答得斩钉截铁,“这胳膊,再捶下去就不是我自己的了。”
红姨拿她没辙,只能起身,扭着腰走了。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好几个别家院里的小丫鬟,探头探脑地凑到院门口。
“安颜姑娘,我家姑娘问……”
“春桃,送客。”安颜头也不抬地发号施令。
春桃得了令,立刻挺起小胸膛,像个忠心耿耿的卫兵,把所有想来“蹭饭”的人都挡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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