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寒冬,墨韵斋内炭火烧得足,暖意融融。林微微裹着厚厚的锦袄,正伏案疾书,将最后一段关于冬小麦越冬管理的要诀誊写进《农事拾遗》的手稿中。窗外寒风呼啸,她却心无旁骛,笔尖在宣纸上沙沙作响,字迹清秀工整。
青黛轻手轻脚地进来,往炭盆里添了块银霜炭,小声道:“王妃,都三更天了,您该歇息了。”
林微微头也未抬:“写完这一段便睡。后院暖垄那边如何?”
“张婆子刚去看过,说土还是温的,没冻着,就是……就是那甘薯还没动静。”青黛语气有些担忧。种薯埋下去快二十日了,一点发芽的迹象都没有,连她都开始觉得希望渺茫。
林微微笔尖顿了顿,随即又继续书写:“不急,再等等。地温够,种薯没烂,就有希望。”她语气平静,心里却并非全无波澜。甘薯的成功与否,对她后续的计划至关重要,这是验证她“知识变现”能力的关键一步。
誊写完最后一个字,她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厚厚一叠手稿,凝聚了她数月的心血,从耕具改良到施肥堆肥,从选种育种到田间管理,虽假托古人之名,实则融入了大量现代农学理念。她打算再仔细校对一遍,便寻个机会,通过常信的渠道,将其以“前朝农书残卷补遗”的名义,悄然流传出去,先在底层农官和识字的老农中产生影响。
“王妃,赵侧妃那边……”青黛欲言又止。
林微微抬眼:“她又怎么了?”
“今日她身边的丫鬟送来一盒新制的胭脂,说是用梅花汁子并珍珠粉调的,最是养颜。还……还问起王妃近日在忙什么,说总不见您去园子里走动,怕您闷坏了。”青黛低声道。
林微微冷笑。胭脂?赵清韵倒是会找由头。明着关怀,暗里打探。她淡淡道:“胭脂收下,替我谢过赵姐姐。就说我近日偶感风寒初愈,畏寒懒动,在屋里看看闲书罢了。”
“是。”青黛应下,又道,“还有,常信管事午后悄悄递了话进来,说潭柘寺那位胡公公,似乎……似乎被人问起过暖房的事。”
林微微心中一凛:“可知是什么人问的?”
“胡公公嘴严,只含糊说是有宫里采办模样的人随口问了一句,他没多说。常信觉得不妥,让提醒王妃一声。”
宫里采办?林微微眉头蹙起。是巧合,还是有人注意到了潭柘寺的动静?赵侧妃?还是其他什么人?她沉吟片刻,吩咐道:“让常信暂时不要再与胡公公有明面接触,所需果蔬,换个人、换个由头去采买。一切谨慎为上。”
“奴婢明白。”
青黛退下后,林微微也无心再校对书稿。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中警铃微作。赵清韵的“关怀”无孔不入,潭柘寺的线似乎也引起了注意。这王府,乃至这京城,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必须更加小心。
接下来的几日,林微微深居简出,除了每日雷打不动地去查看甘薯暖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或是翻阅古籍,或是练习书法,摆出一副安心“静养”的姿态。连谢无岐过来,见她不是看书便是临帖,也只当她是在韬光养晦,并未多问。
腊月二十三,小年。王府上下开始忙碌起来,准备祭祀、洒扫庭院,一派节日气氛。连墨韵斋也挂上了红灯笼,多了几分喜气。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林微微照例来到后院暖垄。负责照看的张婆子一脸紧张地迎上来:“王妃,您快看!出……出芽了!”
林微微心猛地一跳,快步走到垄边,蹲下身仔细看去。只见湿润的沙土中,一点嫩绿娇弱的芽尖,正怯生生地探出头来,在寒冷的空气中微微颤抖着。
成功了!甘薯发芽了!
一股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瞬间涌上心头,冲散了连日来的阴霾和压力。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轻轻触碰那嫩芽,感受着生命的坚韧与活力。
“好生看护,注意保暖,但通风也要跟上。”林微微强压激动,仔细叮嘱张婆子,“这是关键时期,万不能有闪失。”
“老奴晓得!晓得!”张婆子连连点头,她也知道这“土疙瘩”对王妃的重要性。
回到书房,林微微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甘薯的成功发芽,不仅仅意味着一种高产物种的引入,更证明了她所掌握的知识在这个时代是可行的!这给了她前所未有的信心。
她铺开一张信笺,提笔给常信写了一封密信。信中,她详细说明了甘薯幼苗后续养护的要点,并让他开始物色京郊一处可靠、隐蔽的庄子,待来年春暖,便可将薯苗移栽过去,进行更大规模的试验性种植。同时,她也嘱咐他,将《农事拾遗》的手稿第一部分(耕具篇),抄录几份,设法送到几位以务实着称的地方农官手中,只说是“偶然所得古籍抄本”,观其反应。
做完这一切,她长长舒了一口气。种子已经播下,无论是地里的甘薯,还是她撒向更广阔天地的知识火种。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并应对可能随之而来的风雨。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覆盖了庭院。瑞雪兆丰年。林微微望着这片银装素裹,心中升起一丝希望。这个冬天,或许会格外漫长寒冷,但萌芽已然破土,春天的脚步,终归是越来越近了。而暗处的敌人,想必也不会让她安稳地等待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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