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峪的夜,被血腥与硝烟浸透。山谷中的厮杀声已然平息,只剩下伤者的呻吟与北风掠过残垣断壁的呜咽。火把的光芒在寒风中摇曳,映照着满地狼藉的尸体、凝固的血泊以及那几箱在混战中侥幸完好、泛着幽冷光泽的“玄蛛甲”。
惊蛰营的士兵们训练有素地打扫着战场,将俘虏捆缚看押,清点缴获。带队校尉来到苏念雪面前,抱拳行礼,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敬畏:“禀特使!此战共歼敌三十七人,生擒敌首刘璋及其亲兵八人,缴获疑似违禁甲胄五箱,约五十副!我方轻伤九人,无一阵亡!” 战果堪称辉煌,尤其是无损拿下目标人物和关键证物,火器的威慑与突击作用居功至伟。
苏念雪微微颔首,脸上却无太多喜色。她的目光越过校尉,落在那被两名士兵死死按着、面如死灰的的参军刘璋身上,更投向那几名武功诡异、在合围下仍能突围而去的黑影消失的方向。那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将所有缴获甲胄编号造册,派重兵寸步不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触碰。”苏念雪声音清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刘璋单独羁押,我要即刻审讯。其余俘虏分开看管,逐一初审。战场仔细搜查,任何纸片、信物、兵器,乃至尸体上的特殊标记,均不得遗漏,详细记录报我。”
“得令!”校尉凛然应诺,立刻转身安排。
临时审讯室设在那座废弃军堡唯一还算完整的石屋内,四面透风,寒意刺骨。刘璋被绑在石柱上,头发散乱,官袍破损,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威风,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绝望。当他看到作男装打扮、神色冷峻的苏念雪在赵铁鹰和孙铭护卫下走进来时,眼中先是茫然,随即化为更深的惊疑不定。他显然不认识苏念雪,更不明白为何主导此次行动的会是这样一个看似年轻的陌生“男子”。
苏念雪没有废话,直接走到刘璋面前,目光如冰刃般直视他:“刘参军,黑石峪私通外邦,交易军禁甲胄,人赃并获。你是聪明人,该知道这是什么罪过。想活命,就把你知道的,关于‘墨先生’、关于这‘玄蛛甲’、关于赵太师的所有勾当,一五一十说出来。”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直透骨髓的压迫感。
刘璋浑身一颤,眼神闪烁,嘴唇哆嗦着:“你……你是何人?本官……本官不知你在说什么!本官是奉上峰之命,在此与……与西域商队洽谈军需采购……”
“采购?”苏念雪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打开,里面正是从那沙蝎佣兵头领尸体上搜出的蜘蛛金印。她将金印举到刘璋眼前,“这印记,你认识吧?‘墨’字徽记,还需要我多说吗?那些沙蝎佣兵,可不是什么西域商队。刘参军,事到如今,狡辩还有何意义?指望赵太师来救你?他如今自身难保。还是指望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墨先生’?他若真在乎你,刚才就不会派人来灭口了。”
“灭口?”刘璋瞳孔猛缩,想起方才那几名突然出现、手段狠辣的黑影,若非惊蛰营及时杀出,他恐怕早已成了刀下鬼!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苏念雪捕捉到他情绪的剧烈波动,趁热打铁,语气放缓,却更显致命:“说出幕后主使,交易网络,玄蛛甲的来源和用途,戴罪立功,或可换得一线生机。若冥顽不灵……”她顿了顿,声音骤冷,“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株连九族都是轻的。想想你的父母妻儿。”
“不!不要!我说!我全都说!”刘璋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涕泪横流,嘶声道,“是赵太师!是赵太师指使我做的!那‘墨先生’……我……我只见过一次,浑身裹在黑袍里,声音沙哑,是太师引见的!这交易……这交易一共进行了三次,每次都是通过沙蝎佣兵,从北疆外的‘黑石城’取货,用黄金和……和一些朝廷管控的矿产交换!玄蛛甲……据说刀枪不入,能抵御强弓硬弩,太师说要用来……用来组建一支无敌亲军……”
他语无伦次,但关键信息不断吐出:交易次数、路线、中间人、甚至赵太师更深的野心——组建私军!苏念雪示意孙铭详细记录。然而,当问及“墨先生”的具体来历、相貌、在京城藏身之处,以及那几名突围黑影的底细时,刘璋却知之甚少,只模糊提到“墨先生”身边总有异域护卫,似乎来自极西之地,手段诡异。
“那几名黑衣人是‘墨先生’的人?”苏念雪追问。
“应……应该是!他们的身手……很像之前跟在‘墨先生’身边的人!”刘璋惊恐道,“他们……他们是想杀我灭口,抢走甲胄!”
审讯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刘璋将他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画押认罪。虽然关于“墨先生”的核心秘密依旧笼罩在迷雾中,但赵太师私通外邦、交易禁甲、图谋不轨的铁证,已经牢牢握在手中!
走出阴冷的石屋,天色已微亮。寒风卷着雪沫打在脸上,带来刺骨的清醒。苏念雪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压下心中的疲惫与激荡。她立刻下令:“飞鸽传书,以最高密级,将刘璋口供及缴获清单摘要,速报王爷!原件由专人秘密押送返京。惊蛰营即刻拔营,押解人犯、证物,前往最近的北境大营‘朔风营’暂驻,等待王爷进一步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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