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天穹学院住宅区仿佛也陷入了战后难得的安宁之中,只有模拟自然环境的微风系统,带来细微的沙沙声。陈毅和林晚星的卧室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柔和的光线勾勒出家具朦胧的轮廓,也映照在相拥而卧的两人脸上。
林晚星枕在陈毅的臂弯里,冰蓝色的长发铺散在枕畔,如同流淌的月光。她并没有睡着,睁着一双清亮的眸子,望着天花板上柔和的灯影。陈毅也醒着,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感受着这份暴风雨后珍贵的宁静。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交织,胜过千言万语。
良久,林晚星轻轻翻了个身,面对陈毅,脸颊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陈毅,你睡了吗?”
“没。”陈毅低头,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在想事情?”
“嗯。”林晚星应了一声,停顿了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今天看到清清的样子,我心里……很不好受。”
陈毅的手臂紧了紧,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丫头,太拼了。那份‘秩序扰动因子’的模型,绝对是耗费了她难以想象的心血,甚至可能动用了某种损伤本源的秘法。一想到她可能因此……我心里就后怕得厉害。”
“不仅仅是后怕。”林晚星抬起头,目光穿透昏暗,认真地看着陈毅的眼睛,“我是在想,在这个时代,我们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GSC虽然暂时退却,但‘影蛇’潜伏,宇宙深处不知还藏着多少危险。就像这次‘冥渊’之战,我们差点就……”
她没有说下去,但陈毅明白她的意思。战争的残酷,他们比谁都体会得更深。生命的脆弱,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露无疑。
“清清她对你的心,这么多年,你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林晚星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敲在陈毅心上,“她不是那种只会依附强者的女孩,她有她的骄傲和才华。但她愿意为了你,一次次不顾自身安危,钻进实验室没日没夜地研究,甚至不惜透支精神力本源。这份情意,太重了。”
陈毅沉默着,他何尝不知?苏清清的情意,如同涓涓细流,早已渗透到他生活的点点滴滴,更在关键时刻,化为了拯救他和他所在意的一切的磅礴力量。
“这个时代,法律允许,强者为延续血脉和凝聚力量,拥有多位伴侣并不罕见。”林晚星继续说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非讨论自己丈夫的婚事,“但我林晚星认可的,至今只有清清一人。这不仅是因为她对你的情意,更是因为她的品性、她的能力,以及她对我们这个‘家’毫无保留的付出。她早已是我们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伸出手,轻轻抚平陈毅微蹙的眉头,声音变得更加柔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不想等到哪一天,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我们再追悔莫及。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给她一个名分,一个堂堂正正站在你身边、与我们共同面对风雨的身份。那样的话,对你,对她,对我,都太残忍了。”
陈毅心中巨震,他没想到林晚星会如此直接地提出这件事。他凝视着妻子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美却又无比坚定的脸庞,心中涌起滔天巨浪。有对林晚星如此深明大义、处处为他着想的无尽感激和愧疚,也有对苏清雪那份沉甸甸情意的清晰认知,更有对未来的不确定性的深深忧虑。
是啊,这个时代,变故太多了。谁又能保证,下一次分别,不会是永别?苏清清今天那憔悴却执着的面容,再次浮现在他眼前。如果……如果真有一天,她因为某种意外而……他却连一个正式的承诺和名分都没能给她,那他将一辈子活在遗憾和自责之中。
林晚星的话,如同晨钟暮鼓,敲醒了他内心深处一直刻意回避或者说尚未准备好面对的问题。他之前总想着顺其自然,想着等局势稳定,想着……但林晚星说得对,动荡的时代,没有那么多“以后”可以等待。
“晚星……”陈毅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紧紧握住林晚星的手,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我……我知道清清的心意,也明白你的苦心。只是……这样对你……”
“对我而言,”林晚星打断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却无比真实的笑容,“你的平安,我们这个‘家’的完整和稳固,才是最重要的。清清的加入,只会让这个家更强大,更能应对未来的风浪。我的心很小,装下你,再装下一个她,就已经满了。只要你心里永远有我最重的位置,我便心满意足。”
这番话语,如同春风化雨,彻底涤荡了陈毅心中最后的犹豫和顾虑。他深深地看着林晚星,这个一路走来与他生死与共、如今又如此豁达包容的妻子,心中的爱意和敬重达到了顶点。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重大的决心,目光变得坚定而清明:“好。晚星,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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