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弟子引着云澈,再次来到藏经阁后方那间简朴的静室。
孙长老依旧坐在那张蒲团上,慢悠悠地斟着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脸上的皱纹。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未抬,只是用那特有的、慢吞吞的语调说道:“坐。”
云澈依言在对面蒲团坐下,姿态恭敬,心中却暗自警惕。这位长老给他的感觉,比擂台上任何对手都要难以捉摸。
“决赛,打得不错。”孙老放下茶壶,浑浊的目光透过水汽,落在云澈身上,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尤其是最后那一下……嗯,有点意思。”
他并未明说“那一下”指的是什么,但云澈心中了然,指的是他破掉林惊涛“云垂海立”的精神冲击与对“势眼”的精准把握。
“长老谬赞,弟子侥幸。”云澈垂眸,不敢居功。
“侥幸?”孙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拿起一杯茶,轻轻吹了吹气,“一次是侥幸,次次都是侥幸?云澈,在老夫面前,就不必藏拙了。”
他抿了一口茶,继续道:“你那异于常人的洞察力,对能量、对物质、乃至对‘势’的敏锐感知,绝非寻常功法或天赋所能解释。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在外门弟子身上见到。”
云澈心头一紧,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展现出的能力,已经引起了这位深不可测的长老的深度怀疑。
孙老也不逼问,话锋一转:“你既已晋升内门,按规矩,可择一峰加入,或有内门长老看上,直接收为弟子。不过……”
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有些深邃:“老夫观你,于炼器、阵法,似乎颇有‘偶得’。外门藏经阁的浅薄东西,怕是早已无法满足你了吧?”
云澈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孙老的意图。
“老夫虽不掌管任何一峰,但在内门,还算是能说得上几句话。”孙老缓缓道,“你若愿意,可挂名在老夫名下,算是个记名弟子。平日里,无需参与各峰琐事,主要便是来这藏经阁……帮老夫打理打理典籍,顺便,也可翻阅一下内门收藏的一些……不那么浅薄的东西。”
记名弟子!打理藏经阁!
云澈心中剧震!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机缘!挂名在一位神秘长老名下,意味着极大的自由和庇护,远离各峰纷争。而打理藏经阁,更是给了他名正言顺接触内门高阶知识的机会!这比他自己去苦哈哈地做任务、赚取贡献点兑换功法,不知快捷了多少倍!
但代价呢?代价就是,他将长期处于这位孙长老的眼皮底下。他那“异于常人”的能力,将无所遁形。系统暴露的风险,急剧增加。
是接受这带着审视与风险的橄榄枝,换取快速提升的资源和相对安全的成长环境?还是拒绝,依靠自己在外门那般,一步步摸索,但可能步步惊心?
云澈脑海中飞速权衡。昨夜竹林袭杀的阴影尚未散去,内门的水只会更深。独自一人,若无靠山,恐怕举步维艰。而孙长老虽然神秘,但截至目前,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恶意,反而多次流露出招揽与维护之意。
风险与机遇,再次摆在了面前。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对着孙老深深一拜:“弟子云澈,蒙长老不弃,愿追随长老,潜心修习,打理典籍!”
他选择了接受。为了更快地变强,为了在这危机四伏的修真界活下去,走到更高的地方,这个险,必须冒!至于系统,只能更加小心,或者……在未来,寻找合适的时机,用“奇遇”或“天赋”来逐步解释。
孙老看着云澈,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他微微颔首:“嗯,起来吧。既入我门下,便需守我规矩。一,不得欺师灭祖;二,不得恃强凌弱;三,藏经阁内所得,未经允许,不得外传。你可能做到?”
“弟子谨遵师命!”云澈再次躬身。
“好。”孙老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虽然转瞬即逝。他挥了挥手,“去吧。内门弟子的诸多事宜,自会有执事与你交接。明日辰时,来藏经阁寻我。”
“是,师尊!弟子告退。”云澈恭敬退出静室。
直到走出藏经阁,被外面的阳光一照,云澈才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与孙长老的短暂交谈,比与林惊涛的决赛更加耗费心神。
但他心中,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振奋。
内门!藏经阁!更广阔的天地,更浩瀚的知识,正在向他敞开大门!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怀中那枚温润的内门弟子玉牌,以及脑海中那稳定在 【12.58%】 的能源刻度。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他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外门废柴。
他抬头,望向青云宗深处,那云雾缭绕、灵气更加浓郁的内门区域。
新的征程,正式开始。
而此刻,在他系统空间的最深处,那片绝对的黑暗里,那双冰冷的眼睛,似乎因为感知到宿主处境的变化,又或者说,是因为那持续存在的、微弱的“熟悉味道”,而再次掀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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