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洞天,星辉大殿。
云澈话音落下的刹那,祭坛周围星光大盛!那宫装女子的虚影缓缓抬起玉手,指尖一点清辉洒落,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没入云澈眉心!
嗡——!
云澈只觉神魂剧震,眼前景象骤然模糊、破碎!待他重新稳住心神,发现自己已不在那座残破的星辰大殿之中,而是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波光粼粼的浩瀚水面之上。天穹无日无月,唯有无数星辰倒映在水中,上下天光,交相辉映,仿佛整个宇宙都浓缩于此。寂静,绝对的寂静,唯有水波轻漾的细微声响,如同命运的叹息。
“此地乃‘心湖’,映照汝之本心。”宫装女子空灵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不带丝毫情感,“水月问心,三问三劫。过,则得传承;败,则魂飞魄散,永沦幻境。”
第一问,悄然降临。
水面之上,星光流转,凝聚成一片熟悉的景象——青云宗!山门巍峨,云雾缭绕,弟子往来,笑语欢声。然而,下一刻,画面骤变!噬星老魔的遮天魔掌轰然拍下,山门崩塌,殿宇倾覆,熟悉的师长、同门在魔火中惨叫、陨落……鲜血染红了大地,绝望笼罩了天空。师尊临终前不甘的眼神,陈风师弟浴血奋战的嘶吼,无数冤魂的哀嚎……一幕幕,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剜刮着云澈的心脏!
“为何独你苟活?”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充满了质问与嘲讽,“你的弱小,便是原罪。你的苟且,便是背叛。”
强烈的愧疚、自责、痛苦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云澈的神魂淹没。他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绝望的夜晚,无力、悔恨、撕心裂肺!
云澈身体微微颤抖,双拳紧握,指甲深陷掌心,鲜血淋漓。但他赤红的双眸中,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不!我活着,非为苟且!是为铭记!是为复仇!是为守护尚未逝去的一切!此恨此志,刻骨铭心,至死方休!”
轰!幻境破碎!心湖荡漾,倒映出他坚定如铁的道心。
“善。”宫装女子的声音无喜无悲。
第二问,接踵而至。
水面景象再变。玄冰谷冰魄殿内,柳萱的魂玉静静悬浮在莲花玉台之上,冰蓝的光晕中,她虚幻的身影安然沉睡。然而,画面之外,凌清雪脸色苍白,正不惜消耗本命月华为他疗伤;司徒月重伤未愈,倚着冰柱强撑;陈风与残存的玄冰谷弟子正在浴血奋战;北域大地,魔气肆虐,生灵涂炭……而这一切的重担,似乎都压在了他一人肩上。
“冰凰传承,星图之秘,救世之责……你,担得起吗?”心底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沉重的压力与诱惑,“放弃吧,携所爱之人远遁,尚可偷生。逆天而行,终将粉身碎骨。”
一幅幅可能的未来画面闪现:他与苏醒的柳萱隐居于世外桃源,岁月静好;而他选择对抗,最终在魔尊手下形神俱灭,亲友皆亡……强烈的对比,冲击着他的抉择。
云澈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柳萱决绝挡在他身前的笑颜,浮现出凌清雪清冷眸子中的信任,浮现出司徒月倔强的眼神,浮现出冰魄仙子燃魂时的决绝……他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能力或有不及,但道心不可移!护我所爱,守我所在,斩妖除魔,虽九死其犹未悔!此路纵艰,我一人独行,亦往矣!”
心湖再次剧烈波动,幻象消散,湖面倒映出的,是一往无前的担当与勇气。
“可。”宫装女子声音微澜。
第三问,最为凶险!
周遭景象彻底消失,只剩绝对的黑暗与虚无。一股冰冷、死寂、仿佛能冻结时空、湮灭一切的极致寒意,自四面八方笼罩而来!这不是攻击,而是“道”的呈现,是宇宙终焉的“寂灭”本身!与此同时,另一股炽热、爆裂、焚尽万物的星辰阳火,也从虚无中诞生,冰与火两种极致的力量,并非对抗,而是交织在一起,共同演绎着“毁灭”与“终结”的至高法则!
在这绝对的“寂灭”道韵面前,个人的爱恨情仇、宗门兴衰、甚至苍生大劫,都显得如此渺小、微不足道,仿佛随时会被这永恒的虚无同化、吞噬。
“向死而生,寂灭涅盘……汝可知,寂灭才是永恒,新生不过刹那泡影?”心底的声音变得宏大而漠然,如同天道之音,“沉沦吧,归于寂灭,方得大自在,大解脱。”
这是对道心的终极拷问!是坚持“生”的执着,还是拥抱“死”的永恒?
云澈的神魂在这股恐怖的寂灭道韵下剧烈震颤,仿佛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对柳萱的思念、对复仇的渴望、对守护的信念,在这绝对的“无”面前,似乎都失去了意义。
就在他即将沉沦的刹那——
一点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温暖,自他魂源最深处亮起!那是柳萱残魂与他共生的羁绊,是凌清雪月华之力的守护,是司徒月剑意的决绝,是无数逝者未竟的期盼……是“情”,是“念”,是即便在绝对寂灭中,也挣扎求存的“生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