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我依旧按部就班地做着分内的杂事,更加留心观察。我注意到,每日都会有大量的文书送入书房,又有大量的文书被送出。偶尔会有属官或幕僚模样的人进出,神色间常带着疲惫和焦虑。
我还借着打扫整理的机会,更加仔细地观察书房外间的布局和陈设。我发现,除了书籍,那里还有一些看似废弃的草稿纸,被随意地团起丢在角落的纸篓里。芸香说过,这些废纸每日都会清理掉。
机会或许就在这里。
我需要一个切入点,一个不会显得太过突兀、又能展示那种“不一样”的东西的方式。
这天下午,机会终于来了。
萧玄曜似乎外出了一趟,书房区域暂时空了下来。芸香被李管事叫去吩咐事情,春桃夏禾她们各有活计。
外间只剩下我一人,负责擦拭书架和整理桌面。
我的目光落在那只角落的竹制纸篓里。里面有几团废弃的纸张。
心跳骤然加速。
我飞快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然后,做贼似的,迅速从纸篓里捡起一个纸团,藏入袖中。动作快得几乎带风。
做完这一切,我强作镇定,继续手里的活计,手心却因为紧张而不断冒汗。
好不容易熬到晚间下值,回到耳房。春桃和夏禾还在外面洗漱,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立刻闩上门,拿出那个纸团,就着昏暗的油灯,小心翼翼地展开。
纸张质地很好,上面的字迹铁画银钩,力透纸背,是萧玄曜的笔迹。写的似乎是一些人名和简单的数字,像是某种随手的记录或演算,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我看不懂具体内容,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给了我一个实践的样本。
我找出之前哑婆偷偷塞给我、让我练字用的几张粗糙黄纸和一支秃头的毛笔,还有一点点墨块。
深吸一口气,我开始回想现代做报表的那些最基本要素。
标题、时间、项目、数据、汇总……
我模仿着那纸团上的字迹格式(尽量不涉及具体内容,只模仿排列),将那些杂乱的人名和数字,重新归类、整理。
用横线竖线划分出清晰的区域。
在顶部写下“某某名录简报”字样。
在侧边标注项目。
在底部空白处,我甚至用极其简陋的笔法,画了一个小小的、示意性的矩形图,用不同的填充密度来直观显示那几个数字的大小对比。
做完这一切,我看着黄纸上那与现代报表相比堪称粗糙幼稚、却与此地文书格式截然不同的东西,心脏狂跳不止。
这太简陋了。甚至有些可笑。
但在这一片文言竖排、缺乏条理的文书海洋里,它就像一滴突兀的油彩,扎眼得厉害。
他会是什么反应?
我无法预测。
将那张黄纸仔细叠好,藏入贴身的衣袋里。而那张原本的废稿,我则小心地就着油灯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再无痕迹。
第二天,我依旧如常当值。
午后,萧玄曜回到了书房。李管事进去禀报了什么,出来时,脸色似乎有些凝重。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萧玄曜冷沉的声音:“……冗杂混乱,毫无条理!让他们重新核对厘清再报上来!若是下次再拿这等糊涂账目来敷衍,便不必再来见了!”
接着是瓷器轻微磕碰的声响,像是笔搁被重重放下。
门外候着的芸香等人顿时连呼吸都放轻了。
机会。
我摸了摸怀里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黄纸,指尖冰凉。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里面唤人添茶。
芸香示意我端着茶盘进去。这通常是她或春桃的活儿,今日却点了我。
我稳了稳心神,低着头,端着茶盘,轻轻推开隔间的门,走进书房外间,再小心翼翼地将新沏的茶盏换下桌上那只已经微凉的旧盏。
萧玄曜正背对着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身形挺拔却透着一种冰冷的躁意。书案上,果然散乱地堆着几本账册和文书。
我放下茶盏,动作尽可能轻缓。
就在我准备悄声退出去的时候,我像是脚下不小心绊到了什么(其实并没有),身体极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
同时,袖子里那张叠好的黄纸,悄无声息地滑落出来,飘然掉落在书案边缘,那一堆散乱的文书旁边。
位置不偏不倚,既显眼,又不至于太刻意。
我的心跳到了喉咙口,几乎要蹦出来。不敢有丝毫停留,甚至不敢往那个方向多看一眼,立刻低着头,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书房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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