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内,萧玄曜那句“这场戏,该收场了”还带着冰冷的余音,但他身体却微微一晃,险些站立不稳。那强撑起的帝王威仪,终究难以完全压过血肉之躯的重创。
“陛下!”我和李忠同时上前扶住他。
触手之处,他绷紧的背部肌肉因剧痛而微微痉挛,冰冷的冷汗几乎瞬间浸透了我指尖的布料。我这才真切地意识到,他刚才那番杀伐决断的话,是以怎样一种透支为代价。
“无妨。”他借力稳住身形,推开我们,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李忠,按朕说的做。立刻!”
“奴才遵旨!”李忠不敢再劝,红着眼圈,迅速安排人手发送密信,并准备撤离事宜。
屋内一时只剩下我和他,还有那枚散发着柔和光晕的圣卵。光线透过木屋的缝隙,投下斑驳的影子,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我看着他苍白如纸的侧脸,那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近乎偏执的倔强。社畜的本能让我在危机后下意识开始计算得失风险:京城局势不明,他重伤未愈,强敌环伺,现在回去,真的不是自投罗网吗?
“那个……陛下,”我斟酌着开口,试图让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建议而非质疑,“您的身体……是否先稳妥些,待伤势稍缓……”
他倏地转过头,目光如电射向我。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让我后面的话哽在喉间。
“你觉得朕在逞强?”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嘲弄。
我低下头:“民女不敢。只是……”
“只是觉得此刻回京,九死一生,不如蛰伏以待,更为稳妥?”他替我说了下去,随即冷笑一声,“若朕真的‘重伤不治’,或‘失踪’下去,你看那九死一生,会不会变成十死无生?”
我心头一凛。是了,政治斗争从来不容侥幸。他一旦被确认死亡或失去掌控力,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会以最快的速度扑上来,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包括所有和他有关的人,比如我。到时候,天下之大,恐怕再无我们容身之处。他现在回去,是在绝境中抢一丝先机,用“即将痊愈归朝”的消息,去打乱所有人的阵脚。
这是在赌命,用他自己的身体和意志做赌注。
“民女……明白了。”我低声说。穿越以来那种浮于表面的恐慌和吐槽心态,在真正的生死威压面前,终于沉淀下来,变成了一种更沉重的东西。我不是来看戏的,我已经是戏中人了,还是随时可能被碾死的那个。
他看着我似乎终于认清了现实,眼神略微缓和,目光落在我手中的圣卵上。
“这东西,你一直贴身带着?”
“嗯。”我点头,“它似乎……能让你舒服一点。”我把圣卵递近了些。
他没有接,只是凝神感受着那乳白色光晕带来的暖意,伤口处的阴寒刺痛确实被驱散了不少。他眼底的探究之色更浓:“南疆异族称它为‘圣卵’,刀疤脸见到它‘醒了’那般惊恐……李忠。”
“奴才在。”李忠刚好处理完事务回来。
“你对这‘圣卵’,所知多少?”
李忠面露难色:“回陛下,南疆秘辛,影鳞卫所知也有限。只隐约听闻过几个部落世代供奉一种‘圣物’,形态不明,似乎与他们的信仰和力量根源有关。能克制邪蛊,令百毒回避……但具体为何,如何运用,非其族内核心人物恐不得而知。刀疤脸称其为‘圣卵’,又如此恐惧,或许……它并非死物,而是某种……活着的圣物?”
活着的蛋?我下意识摸了摸它,温润光滑,除了会发光,实在感觉不出里面有生命迹象。但想到它刚才爆发出的力量,又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萧玄曜沉吟片刻,忽然对我道:“你拿着它,似乎比旁人拿着效果更显?”
我一愣,回想起来,似乎真是如此。在我手里,它的光更稳定柔和,而刚才在李忠他们手中传递时,光芒似乎黯淡少许。
“或许……是姑娘心性质朴,与此物有缘?”李忠猜测道。
萧玄曜看了我一眼,没再追问,只道:“既如此,你好生保管。它于朕伤势有益,或许也是我们此行最大的变数。”他语气中带着一种审慎的期待。
这时,一名影鳞卫在门外低声禀报:“陛下,车马已备妥,可以动身了。”
萧玄曜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再次站直。他接过李忠递来的、一件勉强干净的外袍披上,遮住了背后狰狞的伤口,只是脸色依旧白得吓人。
“走吧。”
他率先向外走去,步伐看似沉稳,但我却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握得很紧,指节泛白。
我们一行人悄然离开了猎户木屋,登上了一辆经过伪装的简陋马车。影鳞隐在前后左右护卫。
马车颠簸,每一次晃动对萧玄曜来说无疑都是酷刑。他闭目靠在车壁上,眉头紧锁,冷汗从未止住。我跪坐在他身侧,只能尽量扶稳他,并将圣卵小心地放在他伤处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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