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燃尽,海风湿冷,吹拂着裸露皮肤上的盐粒,带来刺痛的清醒。陈锋和那名影鳞卫依旧昏迷,但气息似乎平稳了些许。萧玄曜用收集来的露水小心地润湿他们干裂的嘴唇,动作专注而沉稳,仿佛昨夜那个被无力感笼罩的帝王只是一场幻影。
我靠坐在礁石旁,内视着体内那片混沌。寂灭源气像一条冬眠的毒蛇,盘踞在血脉深处,海神戟残留的湛蓝光辉如同牢笼,暂时禁锢着它。但这平衡脆弱得可怕,我能感觉到,那“蛇”正在缓慢地适应着“牢笼”,伺机而动。引路石被我紧紧握在手中,那持续的、带着警告意味的温热,像催命的鼓点,敲打着我们的神经。
“必须找到船。”萧玄曜站起身,目光扫过荒凉的海岸线。没有村落,没有渔港,只有无尽的礁石与咆哮的海浪。
汐月潜入海中,许久才浮出水面,银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摇了摇头:“近海没有合适的沉船,连大些的浮木都少见。”
就在这时,我手中的引路石突然剧烈发烫!不再是警告,而是一种近乎灼烧的刺痛!与此同时,我一直沉寂的灵族血脉,竟在这刺痛中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奇异的共鸣?仿佛有什么同源的存在,正在遥远的海域呼唤,而这呼唤经由引路石,与我产生了联系!
“那边!”我猛地指向大海深处,一个并非引路石原本指引的、略微偏离的方向,“我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很庞大……带着古老的自然气息……”
萧玄曜和汐月都看向我,眼神惊疑。
“你的血脉感应?”萧玄曜问。
我点头,无法解释这种突如其来的直觉,但它如此清晰,如此迫切。
“信任你的感觉。”萧玄曜几乎没有犹豫。经历了这么多,直觉往往比肉眼看到的更接近真相。
我们再次背上昏迷的同伴,沿着海岸线,向我感应的方向艰难跋涉。穿过嶙峋的礁石区,越过一片被潮水淹没又退去的沙洲,就在我们几乎要放弃时,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被新月形礁脉环抱的、极其隐蔽的小小泻湖出现在我们面前。而就在泻湖中央,平静的水面上,赫然漂浮着一艘……船?
那甚至不能称之为船。它更像是由无数粗壮的古藤、巨大的暗褐色海藻、以及某种闪烁着微弱银光的贝壳天然编织而成的巨大浮筏。浮筏造型古朴,甚至有些丑陋,没有任何风帆和桨橹的痕迹,但它散发出的气息,却厚重、苍茫,带着与海洋融为一体的和谐与生命力。
“这是……‘海藻舟’?”汐月游近了些,仔细辨认,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只在最古老的鲛人歌谣中出现过,传说是由亲近海洋的灵族或古老海兽编织,能自行汲取海流之力航行……早已绝迹了!”
我体内的灵族血脉共鸣更加强烈了。是它!这艘看似简陋的“船”,在呼应着我的血脉!
我们涉水靠近。浮筏触感温润,带着海藻的湿滑和古藤的坚韧。踏上筏身,异常平稳,仿佛踩在活着的、呼吸着的海洋脊背上。
“它能带我们去吗?”萧玄曜抚摸着粗糙的筏身,感受着其中流淌的、微弱却源源不绝的水灵之力。
仿佛回应他的疑问,我手中的引路石光芒闪烁了一下,指向的方位,与我血脉感应的方向重合了!而这艘海藻舟,也似乎微微调整了一下方向,筏首对准了那个方位,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它听得懂?!或者说,它能感应到引路石和我的血脉意志!推力,开始推动它缓缓驶出泻湖!
没有时间惊叹,我们立刻将伤员安置在筏子中央相对平稳的区域。海藻舟驶出礁脉环抱的泻湖,进入开阔海域,速度逐渐加快。它并非破浪前行,而是如同融入了洋流,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平稳而迅疾地滑过海面。
萧玄曜盘坐在筏首,闭目调息,试图尽快恢复龙气。汐月潜入水中,在前方引路并警戒。我则坐在筏尾,一手紧握引路石,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按在心口,感受着体内那脆弱的平衡,以及血脉与脚下这艘神奇舟楫的微弱共鸣。
航行比想象中顺利。海藻舟似乎能自动规避暗流和漩涡,甚至能预知小范围的风暴,提前改变航向。它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和智慧。
一天一夜后,我们进入了一片奇异的海域。海水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近乎墨绿的色泽,天空中漂浮着淡紫色的、如同极光般摇曳的光带,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生命气息,但也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感。引路石的灼热感达到了顶峰,我血脉中的共鸣也变成了急促的警报。
“快到了!”汐月从水中探出头,脸色凝重,“就是这片海域!生命与死亡的气息交织在一起……那位灵的情况恐怕非常不妙!”
就在这时,脚下的海藻舟猛地减速,然后停止了前行。它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我们警惕地望向四周。海面平静得诡异,连波浪都消失了,像一面巨大的、墨绿色的镜子。天空中的紫色光带扭曲起来,投下怪诞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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