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藻舟载着我们五人——萧玄曜、我、汐月、重伤的陈锋,以及一直昏迷不醒的那名影鳞卫——驶离摇篮礁时,最后一抹血色残阳正沉入海平线。
舟上很静,只有海浪拍打船舷的单调声响。陈锋靠在船舱最避风的角落,澜婆给的伤药已敷上,但他失血太多,此刻陷入半昏迷状态,脸色在昏暗中白得吓人。那名影鳞卫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呼吸微弱却平稳。
汐月守在陈锋身边,小心地用浸湿的布巾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她的手很稳,可眼角一直泛着红。我知道她不仅为陈锋的伤,更为沧溟的背叛、为母皇的沉沦、为整个族群未知的命运。
萧玄曜站在船头,背对着我们,海神戟插在身侧。他换上了一件从沉船湾找到的、略显宽大的深蓝色海员短衫,布料粗糙,却洗去了血迹。晚风吹起他未束的黑发,背影在渐浓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孤峭。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已经很久,只有偶尔海神戟尖端流转的微光,显示着他正以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感知、沟通着这片海域。
我坐在船尾,背靠粗糙的藤编船舷。体内光暗疆域的运转渐渐平复,经脉的灼痛感褪去,只剩下深沉的疲惫,像刚跋涉了千山万水。我摊开手掌,掌心向上,月光还未升起,只有几颗早现的星辰在天幕尽头闪烁,微弱的光点落在掌心,带来一丝虚幻的暖意。沧澜神君遗留的“潮汐信标”坐标图,此刻正以一种玄妙的方式烙印在我的意识深处,如同海图与星轨的结合体,复杂而浩瀚。
海藻舟似乎知晓目的地,无需操纵,自行调整着航向,速度不快,却异常平稳,巧妙地利用着每一道洋流,避开明显的暗涌。
夜,彻底笼罩下来。没有月亮,只有稀疏的星辰。海面不再是纯粹的墨黑,而是一种泛着微光的深蓝色,幽邃得令人心悸。远离了陆地的灯火与人烟,这无边的海与天仿佛成了宇宙间唯一的存在,而我们,是漂泊其上的、微不足道的一点尘埃。
“吃点东西。”汐月的声音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她不知何时用小炉煮好了一陶罐鱼汤,混合着澜婆给的宁神香料,散发出勾人食欲的咸香。她先盛了一碗,小心翼翼地喂给昏沉的陈锋几口,然后又盛了两碗,递给我和船头的萧玄曜。
我接过温热的陶碗,汤汁入喉,暖意顺着食管蔓延,驱散了部分夜寒和疲惫。萧玄曜也转过身,沉默地接过,几口喝干,将空碗递回,目光却依旧落在远方深沉的黑暗里。
“信标指向的方位,很远。”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海风浸润过的凉意,“照这个速度,至少要航行七到十日,才能抵达信标标注的‘边缘区’。那片海域……星图上标注的能量乱流很密集。”
“比‘幻光星海’如何?”我问。
“不同。”萧玄曜摇头,“幻光星海是破碎星辰的力量残留,混乱但相对‘纯粹’。信标指向的区域……更像是现世与‘无尽归墟’长期摩擦、渗透形成的‘混沌带’。那里的规则可能都是扭曲的。”
“我们必须去。”汐月的声音很轻,却坚定,“不仅为了源海之心,也为了……找到唤醒母皇,或者至少阻止‘影噬’彻底完成的方法。潮歌祭司说皇冠是钥匙也是囚笼,或许在那里能找到线索。”
提到潮歌,船舱内的气氛又沉重了几分。那位睿智而坚韧的祭司,她的牺牲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上。
“陈统领的伤,拖不了那么久。”我看向角落。即便有澜婆的伤药,在这样颠簸的海上长途航行,对陈锋这样的重伤员来说也是极大的考验。
萧玄曜走到陈锋身边,蹲下身,手指搭在他的腕脉上,闭目感知了片刻。龙气混合着一丝新获得的海神之力,温和地探入陈锋体内。“脏腑的震荡稳住了,断臂处的邪能也清除干净。现在最麻烦的是失血和气脉的亏损。”他睁开眼,“需要尽快靠岸,找到安稳处静养,辅以固本培元的药物。海上……终究不是养伤的地方。”
可我们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茫茫大海上,去哪里找安稳的陆地?
“或许……”汐月迟疑了一下,“我们可以中途转向,去一个我知道的地方。不算近,但比直达信标区域要近得多。那里……或许安全。”
我们看向她。
“在东南方向,大概三日航程,有一片被称作‘千鳞群岛’的海域。那里岛屿星罗棋布,水道复杂,居住着很多不愿受皇城管辖的散居鲛人部落,也有些与人族混居的小型渔村。”汐月解释道,“我年少时曾随一位巡游祭司去过几次,那里民风相对淳朴,消息闭塞,皇城的触角伸不到那么远。或许……可以暂时将陈锋和这位兄弟安置在那里养伤。”
虽然偏离了直奔信标的方向,但救人要紧。
萧玄曜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可行。海藻舟,能改道去‘千鳞群岛’吗?”
手腕上的印记微微发烫,海藻舟轻轻一震,航向开始缓慢地向东南偏转。它果然能理解我们的意图。
后半夜,是我守夜。萧玄曜和汐月轮流休息去了。陈锋和那名影鳞卫呼吸平稳,似乎都陷入了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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