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深秋,凌晨四点多钟,天还墨黑墨黑的,透着一股子浸入骨髓的寒意。北风卷着枯叶,在山坳里打着旋,发出呜呜的声响。
北平房村的老姜头和老程头,已经裹着厚厚的旧棉袄,顶着寒气,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村后的老林子。最近山里不太平,总有盗伐木材的,留下的树头、枝杈,对他们这些靠山吃山的老人来说,捡回去就是不错的柴火。
山林里黑黢黢的,手电光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微弱。一座座老坟隐在枯草丛中,也不知是眼花还是怎的,偶尔似乎能看到点点飘忽的磷火(俗称鬼火),泛着幽蓝的光,更给这黎明前的黑暗添了几分瘆人。
老姜头胆子大些,在北坡一片被砍得乱七八糟的林地里,还真让他捡到个不小的松木树头,他咧开嘴,朝不远处喊了一嗓子:“老程!这边!捡着了!”
老程头在东边转悠了一圈,啥也没摸着,心里正晦气,嘟囔着:“操,又白来了……”他悻悻地往回走,脚下没留神,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个跟头。
“啥玩意儿?”老程头骂骂咧咧地弯下腰,伸手就去摸,感觉是根粗壮的“树棒子”,心里还一喜。可入手的感觉不对,不是木头那种硬糙,反而带着点……弹性?而且形状……
他下意识地用手电往下一照——
“嗯呀妈呀——!”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寂静的山林。那哪里是什么树棒子!分明是一条已经僵直、泛着青白色的人的大腿!
老程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手,把那截残肢扔在地上,自己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蹭,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死……死人!老姜!死人啊!!”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老姜头闻声赶紧跑过来,手电光往地上一照,也是倒吸一口凉气。两人不敢再多看,连滚爬爬地跑出那片区域,老程头颤抖着掏出他那老式手机,报了警。
警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乡村清晨的宁静。县公安局的民警,连同法医和技术人员,迅速赶到了现场。警车的顶灯和架起的强光灯将这片林间坡地照得如同白昼。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民警们进行了仔细的勘察。除了老程头和老姜头杂乱的脚印和那条被发现的残肢,周围再没有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足迹、车辙或者搏斗痕迹。抛尸地点显然经过精心选择,这里人迹罕至,土壤因为前两天的霜冻有些硬,留不下什么痕迹。而且,尸体似乎被处理过,除了这条腿,暂时没有发现其他部分。
带队的老刑警眉头紧锁。这显然不是第一现场,凶手具有相当强的反侦察意识,手法老练、残忍。
消息很快层层上报,也传到了正在为胡彪逃脱而焦头烂额的程妍那里。一起恶性杀人分尸案,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让本就迷雾重重的青州县,更增添了一层血腥的阴霾。
程妍看着现场传来的初步报告和照片,那条孤零零的残肢在强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她敏锐地感觉到,这起突如其来的恶性案件,或许并非孤立存在。在这片看似平静的土地下,暗流比想象中更加汹涌、黑暗。胡彪的失踪,内奸的疑云,现在的无名碎尸……这一切之间,会不会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青州县公安局,仿佛被一层无形的低气压笼罩。从清晨开始,110报警平台的电话就此起彼伏,急促的警铃声几乎没有停歇。
“指挥中心,城西废弃水泥厂发现疑似人体组织!”
“收到!东郊灌溉渠发现黑色塑料袋,内装……内装残肢!”
“环城路垃圾转运站,发现……发现一截躯干!”
多条报警信息,指向同一个骇人听闻的事实——多处地点,几乎在同一时间段,被人有意抛掷了被分割的尸体残肢!而且,经过初步汇总,所有发现的部位拼凑起来,几乎可以组成一具完整的男性尸体,唯独缺少了最关键的部分——人头。
法医解剖室内,灯光惨白。程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眉头紧锁地站在操作台旁。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法医们已经将各个现场收集回来的残肢进行了初步清洗和拼接,一具缺少头颅的男性躯干赫然呈现在不锈钢台面上。
技术员正在使用高精度的三维扫描仪对拼接后的尸体进行扫描,电脑屏幕上,数据飞快滚动,与数据库中的信息进行比对。
“程局,”法医抬起头,语气凝重,“虽然缺少头部,无法进行最精确的颅面识别,但根据躯干、四肢的体貌特征、疤痕位置,特别是右小腿一处陈年骨折愈合的痕迹,与在逃人员胡彪的档案记录高度吻合。电子仪器初步比对结果显示,相似度达到80%以上。”
程妍的心沉了下去。虽然早有预感,但这个消息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寒意。杀人灭口,而且是用如此极端、残忍的方式。
与此同时,公安局指挥中心大厅。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实时显示着各抛尸现场的监控画面和勘察进度传来的数据。县委书记唐宁和政法委书记孙俊杰并肩站着,面色都异常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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