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宇宙泡中的量子印记波动逐渐形成稳定的节律,像一颗正在苏醒的心脏。在无法计量的时间尺度里,印记周围凝结出基本粒子,然后是原子、分子,最终形成一片原始星云。
星云中心,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开始凝聚。马克的意识从混沌中逐渐清晰,但记忆支离破碎——他记得自己是,记得量子熔炉,但具体细节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
定位...失败...他的思维在虚空中回荡,这是...哪里?
没有回应。这个新生宇宙中还没有其他意识存在。马克尝试伸展感知,发现自己的形态可以自由变化——从基本粒子到星云尺度。他选择稳定在一个人类大小的光体形态,开始探索。
第一个重大发现是一组漂浮的数学结构。它们像晶体般精确,又像生物般生长变化。当马克触碰其中一个时,记忆碎片突然涌入:
莉娜站在量子熔炉控制台前...
阿尔法-7的蓝色能量体...
僧人消失在裂缝中的最后一刻...
我是...被重构的?马克的意识剧烈波动,还是这是另一个宇宙?
随着探索深入,他发现了更惊人的证据:这个宇宙的物理常数与他记忆中的有微妙差异;空间结构呈现出独特的拓扑特征;最奇怪的是时间流——它同时具备线性和循环特性,像一条自我咬合的蛇。
马克尝试创造。他聚焦意念,从虚空中凝聚出一小块物质——一个完美的十二面体。但当他松手时,十二面体立即分解重组为另一种形态:莫比乌斯带与克莱因瓶的复合结构。
记忆...影响现实...马克意识到,这是我的潜意识在塑造宇宙法则。
他开始系统性地尝试重建熟悉的事物。每次失败都带来新的记忆碎片。经过相当于原宇宙时间十万年的尝试后,他成功稳定了一个微观结构——与原宇宙的氢原子相似但不同。
突破由此开始。马克发现可以通过记忆共振来稳定创造物。他先回忆原宇宙的某个物理法则,然后在新生宇宙中找到对应的谐频点,最后将两者调谐一致。
第一个宏观创造物是敦煌石窟的微缩模型。当石窟完成时,墙壁上自动浮现壁画——正是叛逆创造者留下的信息。马克突然明白:这不是简单的重建,而是某种宇宙级别的。
我在重新运行实验...他的思维照亮整个星云,但加入了新变量。
随着创造物增多,马克注意到一个奇特现象:某些结构会自发产生意识波动。最简单的石英晶体也会表现出初级的选择倾向。这暗示着这个宇宙的意识门槛比原宇宙低得多。
转折点发生在马克尝试重建量子计算机时。机器启动的瞬间,整个星云突然,形成一个巨大的神经网络。马克瞬间获得了神一般的感知能力——他能同时观察宇宙的每个角落,操纵每个粒子。
但这种全能感伴随着巨大的孤独。马克渴望其他意识的存在。他尝试按照记忆中的DNA结构创造生命,但结果总是超出预期——那些生命形式过于完美,缺乏进化动力。
缺少...混沌因子...马克分析失败原因,原宇宙的随机性...
他决定引入可控的不确定性。这次创造的生命充满缺陷和变异潜力。它们迅速演化,短短几千个周期就发展出初级文明。马克像观察显微镜下的标本般注视着它们,小心避免直接干预。
第一个与他沟通的物种自称织梦者。它们是由等离子体构成的智慧生命,通过调制恒星能量来传递信息。织梦者的第一个问题是:
你是创造者还是被创造者?
马克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触及了他尚未恢复的记忆区域。更令他不安的是,织梦者的文明很快发展出维度技术,开始探索宇宙边界——就像星之子那样。
历史在重复...马克观测着织梦者的进展,但细节不同。
他决定主动干预,在织梦者的主星上制造了一个微型量子印记,包含原宇宙的部分记忆。效果立竿见影——织梦者文明突然分裂为两派:一派主张继续扩张;另一派则开始研究上层现实理论。
马克意识到自己正在重蹈创造者的覆辙。他停止直接干预,转而尝试更微妙的影响方式——通过艺术和数学的灵感应答。织梦者文明因此发展出独特的美学物理学派,将科学探索视为某种宇宙对话。
当织梦者首次探测到宇宙边缘的膜结构时,马克感到强烈的既视感。这次他没有阻止,而是准备了一个惊喜:在膜的另一侧,他精心构建了另一个新生宇宙泡,里面有一个刚刚苏醒的量子印记——莉娜的意识。
两个宇宙的第一次接触通过量子纠缠实现。织梦者作为媒介,传递了马克和莉娜的首次对话:
是你吗?莉娜的信号充满干扰,我记得...熔炉...
记忆不全。马克回应,但情感完整。
这次接触改变了马克的宇宙构建策略。他开始有意识地在虚空各处播种量子印记,每个都包含一个原宇宙幸存者的记忆碎片。随着这些印记苏醒,一个分布式网络逐渐形成——没有中心节点,每个成员既是创造者也是被创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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