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不止于此。
自古以来,所有朝廷的命令推行下来,层层加码之事都是惯例,即便朝廷定下的粮税只是在十抽其一,但通过朝廷各部各司,到达江东转运使司时,就已经变成一成五,在江宁府衙,则成了两成,下放到县衙之时,惯例是要加到两成五,然后县衙这边为激励下面的税吏、催收,三成的征缴都算是那些个税吏在给面子讲人情了。
虽然这次加征超出所有人的预计,或许各级官府以及税吏、催收等都会有些收敛,但周原知道有相当多的人却不会将底层人当同类看待,他们随时都是睁开了贪婪之眼,随时张开着血盆巨口,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将所有能见的可食之物吞噬下去,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一点。
对这些人来说,底层的百姓能算人么?
那只是一群供他们血肉之食的蠢笨牲畜而已!
那只是一群在被他们生撕活吞之前,连反抗一下都不能的猪羊而已!
他们考虑的仅仅是有了正大光明的名义后,这一次的大餐之后,自己又能多吃到几块肥肉,又能给本就脑满肠肥的贪婪之躯多养出几斤的膘油!
周原一直都知道这些人的德行,也知道从古至今,乃至百年之后,甚至千年之后,一旦没有严苛峻法的约束,这些贪婪之人都不会有任何改变,都不会有绝迹,甚至可能还会越发猖獗、越发的肆无忌惮。
但周原也知道这些东西都不是现在的他应该考虑的,毕竟他现在单单是维持住一个周庄,维持住周庄数万人的生计,都是相当的艰难,其他更多的,他也做不了什么。
不过既然陈豫当面对他提起这事,他也不能没有一点的表示,毕竟为了他的事,他这便宜老舅也一直出力不小,那周庄再难,既然秣陵其他两家都分别出了五六千贯,那他也不能没有任何表示,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估摸了下陈豫的预期,周原只思虑了一瞬,也是发狠的咬牙道:
“庄上确实是相当的难的,我也不瞒阿舅你,现在庄上这么多口人在,人吃马嚼的,若不是还有那口盐井在,恐怕早就给吃得垮了,当然,周庄再难,阿舅的事也必须支持,我回去之后想想办法,三四千贯总该是能勉强凑出来的,就怕阿舅你嫌少,”
陈豫满意的一笑,他倒不是贪周原这区区的三四千贯的承诺,毕竟这点银钱就算全收上来,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还都是要尽数上缴,跟他没什么关系,何况他单单是支借给周庄的,就是六万贯,他又岂会在意这么点闲碎银钱?
他在意的是周原这孩子的态度,庄上日子过得这么难,还能尽力的支持他的事情,也算自己没白给他操心了。
而陈豫需要的也只是周原这个态度而已,他真正需要的是,还是周原要在其他地方帮他:
“你庄上的银钱既然紧得慌,那暂时就不要动了,等你有闲之后再说,即便是差着份额,即便是必须要出,我都先帮你出了,我是要你帮我做些其他事,”
“京师这几天有信过来,传闻说是要调谭稹到河东坐镇,为北伐之事开始做些更翔实的准备了,谭稹之前问过我的意思,我找理由推脱了,毕竟我们的根基还是在江东,我想他可能还会问你,我的意思,还是想你留在江东帮我的,”
“你也知道,我还在安抚制置使司之下担着判官一职,不管谭稹调不调走,什么时候会调走,也不管谭稹走后,制置使司的名号会不会撤消,但有些事也是要分派到我头上的。”
“从去年到现在,饶州的浮梁一带,山匪水寇简直闹得要将天都掀翻一般,抢粮、抢茶、抢瓷等等行径越发嚣张,甚至年初时还有百余水匪摸到浮梁县城,将黄知县一家堵在县衙里三天两夜都出不了门,......”
周原倒没想到谭稹这么快就将被调走,不过那也跟他没多大关系,笑了笑,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些都不叫个事,阿舅你要我在哪,那我就在哪!要我做什么事,阿舅你也只管吩咐便是,其他不说,等东海那边安置好后,我的人手只要一齐,阿舅你说打哪,我就打哪,刀山火海都不在话下,就算你要杜充那厮的狗头,我也能给你提来......。”
陈豫失笑着敲了周原的脑袋一下,不让他胡说八道:“你这皮猴,瞎嚷嚷着什么?我跟杜充可没有什么私仇,恩,说到这个,杜知府可是一直惦记着你的,”
周原一听来了精神,疑惑的问道:“这狗东西还没长记性?他还敢惦记我来着?”
陈豫哈哈一笑,没有说话,却是旁边的陈瑜笑着道:
“阿原你怕是不知道,这数月里杜充不止一次的提过,既然这次朝廷摊派过来的‘征北钱’如此之多,为了朝廷计,江东各界都是要出力的,江东等地的流民既然在江宁找饭吃,那也是应该按人头摊派一丁五百文......”
周原勃然大怒,直接破口大骂道:“我擦他娘的杜充......”
等骂得出口,周原才记起陈豫等人还在自己面前,看他们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猛爆粗口的自己,周原也是无语:
不就骂了杜充的老娘么,有需要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何况若依着他的性子,他单单只骂了杜充那厮,已经算是极为克制的了,不然按照他的脾气,不将这畜生捉来砍成十七八截,怎么能解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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