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斟酌着用词,缓慢而又肯定般说着:
“水无月家内部,有些知情人对那个女人抱有的感情很复杂,对她有的是愧疚和悲伤,很多人觉得……她本不该承受那些事。”
他话锋一转,带着朋友间真诚的告诫:“但是,我劝你,最好还是抱有一点防备心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会在人身上留下抹不掉的印记。”
土御门说着,伸手拍了拍上条的肩膀,然后轻轻将他往宿舍门的方向推了推。
“好了,回去休息吧。今晚你接收的信息够多了。”
在上条有些踉跄地被推进门内,临别前,土御门最后叮嘱道,声音压得很低:
“那份档案,尽快处理掉,烧掉,或者用别的稳妥办法,总之,别让任何不该看到的人发现它的存在。”
说罢,他不等上条回应,便干脆地转身,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
土御门话语中的暗喻他听得懂,无需挑明,那残酷的指向性再清楚不过——纱奈,很可能就是导致那十四个孩子“同日死亡”的……凶手。
这个认知让他一阵恍惚,大脑嗡嗡作响,感觉浑身血液都已冻僵,几乎无法思考。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手中那份炽热得仿佛要灼伤皮肤的文件袋,那里面装着的是一个家族的黑暗,和他心仪少女可能背负的血债。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一个更紧迫的念头猛地攫住了他——茵蒂克丝还在屋里!绝不能让她看到这些东西,绝不能让她察觉到自己此刻翻江倒海的情绪,更不能让她对自己最好的朋友产生疑心。
几乎是凭借着一股强大的意志力,上条当麻猛地甩了甩头,仿佛要将那些可怕的念头暂时甩出去。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僵硬的肌肉被他强行调动,扯出一个与往常无异的自然的笑容,他迅速将文件袋卷起,紧紧藏在身后,用身体挡住,然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哟,茵蒂克丝,我回来了!动画片好看吗?不过时间不早了,你要不要去洗澡吧?要是你再不洗,我可就要先洗了。”
正蜷在电视机前,全部注意力全都锁在屏幕之上的茵蒂克丝闻声转过头,银色长发微微晃动。
她看着上条,清澈的碧绿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当麻的声音,好像比平时稍微高了一点点?表情也有点……过于精神了?
茵蒂克丝嘟了嘟嘴,含糊地应道:“知道啦知道啦,等我看完这一点点……”
上条见状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但背后的文件袋却像一块冰,紧紧贴着他的脊梁,不断散发着寒意。
他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脚步却不着痕迹地快速移动,想要尽快将这份文件处理掉。
他看着茵蒂克丝一如往常的开心笑容,一种难以名状的郁闷和沉重感几乎要将他淹没,那笑容越是天真无邪,就越是与他刚刚接收到的黑暗信息形成对比,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他感到很郁闷,心中五味杂陈,上条快步进入了浴室,表面上是为茵蒂克丝准备洗浴的东西,实则也是为了给自己喘口气。
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挣扎着站起身,走到洗手池前,用冰水用力拍打了几下脸颊,强制让混乱的大脑清醒一些。
随后,他抬起头,看向镜子。
镜子中的少年脸上湿漉漉的,水滴也顺着发梢滑落,他甚至做不出任何表情,就只是那样的平静。
上条甚至对麻木的自己感到厌恶。
我……到底该怎么想?
纱奈她……真的……?
那些孩子……那空洞的眼神……土御门的话……
无数的念头和画面在他脑海中冲撞、撕扯。
他该如何面对她?是质问?是疏远?还是……假装不知,维持着这建立在谎言或血腥之上的平和?
迷茫与复杂的情绪如同淤泥般缠绕着他的心脏。
他就这样与镜中的自己对峙着,沉默了许久许久。
浴室内的水汽渐渐弥漫开来,模糊了镜面,也模糊了他的倒影。
终于,在那片氤氲的水汽之后,他镜中的眼神逐渐发生了变化。
迷茫被驱散,犹豫被斩断,一种下定决心的坚毅光芒,从眼底深处亮起。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猜测和怀疑只会让一切都变得扭曲。
无论真相是什么,无论她究竟是什么样子……不去询问、不去接触,永远都不会得到答案。
他下定决心了。
明天,他就要和纱奈当面问个清楚。
不是为了指责,也不是为了审判,他只是想要知道真相。
他想知道,在那个看似柔弱的少女身上,究竟背负着什么?是什么,让她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他伸出手,抹去了镜面上的水汽,清晰地映出了自己此刻坚定、甚至带着几分决然的眼神。
他选择直面可能更加残酷的真实,只因为那个名叫水无月纱奈的少女,早已在他心中占据了无法被轻易抹去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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