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明冲入红色门帘后,脚步在木质地板上激起沉闷的回响。身后剧场内的掌声骤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木偶们齐整的脚步声——它们正沿着他刚才的路径追来。
走廊狭窄幽深,两侧墙壁由陈旧的木板拼接而成,缝隙中渗出黑色菌丝,像是某种生物的血管在缓缓跳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朽与蜡烛燃烧后的甜腻气息,让他胃部一阵翻涌。
他没有停下喘息,右手迅速扫过腰间的血管绷带,那些淡蓝色的脉络瞬间活跃起来,在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电光。机械亲和能力被强行催动,神经末梢开始感知周围金属的存在。
“左边三米,铁质齿轮。”他低声道,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
下一秒,他猛然转身,一脚踹向左侧墙面。老旧木板应声碎裂,露出嵌在墙体中的金属齿轮组。这些零件早已锈蚀,但仍保持着运转的痕迹,仿佛整个建筑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机械体。
他伸手探入缺口,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核心。电流顺着神经涌入齿轮内部,齿轮突然卡顿了一下,随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干扰启动。”
走廊尽头传来第一声木偶倒地的脆响。
紧接着,第二、第三……更多的木偶动作变得迟缓,有的甚至原地打转,像程序紊乱的机器人。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很快便有几只绕过障碍,继续朝他扑来。
陆昭明咬牙,迅速从墙上拆下两枚弹簧与一根断裂的铜管。他将铜管对折,用弹簧固定两端,再将血管绷带缠绕其上。一个简易的电磁装置在他手中成形。
他没有犹豫,直接将其贴在胸口,按下触发点。
“引爆。”
铜管内部瞬间爆发出强电流,周围的磁场剧烈震荡,空气中响起尖锐的蜂鸣。最前方的几只木偶眼眶中的黑曜石突然炸裂,碎片四溅,身体僵直地倒在地面。
“有效!”他眼中晶格微光一闪,立即调整策略,一边后退一边寻找新的可利用部件。
走廊拐角处,一扇半开的铁门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间废弃的控制室,门口挂着一块残破的铜牌,上面依稀可见几个模糊的字迹:“操控台·007”。
陆昭明心头一震。
007是他的守夜人编号,也是他在议会档案中的唯一身份标识。这个剧院,难道曾经是某个针对渡厄者的实验场?
他来不及深思,身后的木偶群已经逼近。他猛地冲向控制室,一脚踢开铁门,闪身进入。
门后空间狭小,中央摆放着一张布满灰尘的操作台,上面排列着数十个按钮与杠杆,旁边还有一块破损的显示屏。屏幕虽然熄灭,但在角落里仍能辨认出一行小字:
“剧场控制系统 v1.2 —— 实验编号:X-007”
他手指轻轻拂过操作台边缘,灰尘之下隐约露出一道划痕。他凑近一看,发现那竟是一串数字:1986.03.14
正是诡雾第一次降临华国的日子。
“这不是巧合。”他低声呢喃,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木偶撞击铁门的巨响,紧接着是金属扭曲的声音。那些傀儡竟然在尝试破门而入!
陆昭明不再犹豫,迅速扫视操作台上的控制杆。其中一根拉杆上贴着标签:“紧急疏散通道”。
他毫不犹豫地拉动拉杆。
咔哒一声,天花板上某处机关被激活,墙角的地板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
“找到了。”他嘴角微微扬起,却并未放松警惕。
就在他准备迈步进入通道时,眼角余光瞥见操作台上的一块金属片突然脱落,掉落在地。他弯腰捡起,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了上面刻着的编号:
007
与他的编号完全一致。
这块金属片看起来像是从某个更复杂的装置上拆卸下来的零件,边缘还残留着高温熔化的痕迹。它不该出现在这里,除非……
“有人刻意留下的。”
念头刚起,门外的撞击声骤然加剧,木偶们的动作愈发狂躁,仿佛察觉到他即将逃脱。
陆昭明不再多想,将金属片塞入怀中,转身跃入通道入口。阶梯陡峭湿滑,他几乎是滑着往下坠落。黑暗吞噬了一切,只有头顶逐渐缩小的光圈提醒他还活着。
终于,他重重落地,膝盖一软,整个人摔在潮湿的地面上。四周一片死寂,只有水滴从管道中滴落的声响。
他撑起身体,目光扫视四周。这是一条地下隧道,墙壁由混凝土与金属板拼接而成,顶部悬挂着几盏闪烁的应急灯。空气中弥漫着机油与铁锈的味道,还有一丝熟悉的甜腥。
“机械区。”他判断道。
前方不远处,一条通往未知的通道静静敞开,墙壁上爬满了黑色菌丝,像是某种生物正在等待猎物步入腹中。
他深吸一口气,迈出第一步。
身后,通道入口缓缓关闭,彻底将他与木偶隔绝。
而在他未曾察觉的地方,那块刻着“007”的金属片,正悄悄渗出一丝微弱的蓝光,与他胸口的罗盘纹路产生共鸣。
隧道深处,隐隐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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