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明的指尖还残留着齿轮装置表面那道蓝色光痕的余温。他站在护盾外侧,望着眼前这团不断翻涌的能量球体,像是一颗被囚禁在透明茧中的心脏,在黑暗中缓慢搏动。
艾琳站在他身后,机械义眼的蓝光在短暂失真后重新聚焦,她低声说:“它在呼吸。”
“什么意思?”
“不是稳定的能量场。”她的声音冷静而精准,“它的结构在变,每三秒一次——就像……心跳。”
陆昭明没有回应,而是按住脊椎处的罗盘纹路,闭上眼睛。他的意识仍因上一章结尾的认知污染而隐隐作痛,但此刻,他必须集中全部注意力去感知那道护盾的波动。
“启动熵值具现化。”他低语。
罗盘核心在他体内震颤,一股冰冷的能量沿着神经末梢蔓延至四肢。视野骤然变化,空气中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幽影轨迹,那是护盾内部流动的能量线。
“存在度最低点有三个。”他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映出幽绿色的光斑,“但它在移动。”
艾琳迅速调整机械义眼参数,将视觉数据与罗盘解析结果同步处理。她的手指在怀表上轻轻拨动,几组坐标瞬间生成。
“双点同步打击。”她说,“我干扰主能量流,你瞬移到次级节点。”
“你确定能锁定盲区?”
“不确定。”她嘴角微扬,“但我可以赌。”
陆昭明点头,手掌贴紧罗盘纹路,准备激活维度锚点功能。就在此刻,他注意到罗盘背面的十二宫星座微微转动了一丝角度,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
他没说话,只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问。
“三、二、一。”
艾琳率先行动,机械臂释放出一道高频脉冲波,直击护盾中心。能量球体剧烈震荡,表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陆昭明抓住这一瞬间的空隙,罗盘核心轰然震动,空间在他脚下裂开一道细缝。
瞬移。
下一秒,他出现在第一个存在度最低点,手中匕首已经刺入护盾边缘。能量如液态金属般溅射而出,灼烧着他的皮肤。
“第二点!”他在通讯频道中喊道。
艾琳立即调整义眼焦距,再次锁定新的薄弱点。可就在陆昭明准备进行第二次瞬移时,护盾忽然扭曲变形,原本流畅的能量流出现断层,一道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他面前。
“它察觉到了。”艾琳的声音透出一丝焦急,“空间感应机制!它在封锁你的路径!”
陆昭明咬牙,强行中断瞬移过程,身体重重摔落在地,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的左臂晶格化加剧,血管绷带渗出血迹。
“不能硬闯。”艾琳快速分析数据,“我们需要找到它的感应盲区。”
“快点。”陆昭明撑起身体,冷汗滑过下巴,“它在重组。”
艾琳的手指在机械义眼的操作界面上飞速滑动,一组模拟图像浮现出来。她的眼神忽然凝固了一下。
“怎么了?”陆昭明问。
“……没什么。”她摇头,将一段加密数据封存进临时隔离区,“找到了,三点式盲区。”
“三点?”
“对。”她抬头看他,“你要做三次短距离跳跃,绕过它的感应网。”
陆昭明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开始。”
艾琳立刻启动脉冲干扰,护盾再次震荡。陆昭明按住罗盘,计算好第一段跳跃的角度,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出现在盲区边缘,正准备继续跃迁,突然——
悖论免疫功能自动触发。
时间倒流三秒。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意识在混乱中挣扎。眼前的景象模糊又清晰,像是有人用橡皮擦反复涂抹现实。
他遗忘了什么?
但来不及思考,本能驱使他修正落点,避开护盾主能量流,成功抵达第二个打击点。
与此同时,艾琳的机械义眼因数据过载而短暂失灵,视野中浮现出伊莎贝拉的记忆残片。画面中,那个机械少女站在青铜罗盘前,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什么。
艾琳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义眼恢复前,凭借记忆与机械直觉,手动调整打击角度。
“现在!”她在频道里喊。
陆昭明毫不犹豫出手,匕首划破护盾表面,黑色黏液顺着裂口喷涌而出。
艾琳同时发动攻击,两股能量交汇于一点,护盾剧烈颤抖,发出尖锐的嗡鸣。
“最后一击。”艾琳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准备。”
陆昭明深吸一口气,掌心贴紧罗盘,准备执行最终跳跃。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女孩的身影,站在黄昏尽头,低声呢喃:
“不要相信他。”
是谁?
他皱眉,试图捕捉这个记忆,却发现自己无法回忆起更多。
艾琳的机械义眼记录下了这一切。
护盾终于开始崩塌,光芒四散,仿佛一颗正在熄灭的星辰。
陆昭明落地,喘息未定。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沾满了黑色黏液,仍在蠕动。
“成了。”他说。
艾琳没有回答,而是盯着机械义眼中刚刚解锁的一段加密信息。
“姐姐……”她轻声念道,“别让他进去。”
她的机械臂微微颤抖,义眼蓝光忽明忽暗。
陆昭明转头看她,眼神复杂。
“你怎么了?”
艾琳抬起头,机械义眼恢复正常。
“没事。”她收起怀表,转身朝齿轮装置走去,“我们还有事要做。”
陆昭明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几秒,也跟了上去。
而在他们身后,护盾彻底消散,露出其下的真相。
一个巨大的青铜齿轮,缓缓旋转,中央凹槽泛着幽蓝色的光芒,仿佛等待着某个东西归位。
齿轮深处,某道沉睡的存在,已然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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