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亮,晨曦为南隅里这片旧瓦染上一层浅金。
叶青玄立在院中,脚边散着几块昨夜捡来的碎瓦片。他俯身拾起一块,约莫两指宽,边缘尚算平整。
他并未摆出什么架势,只是随意站着,右手捏着那块瓦片,学着册子中所述“阴手”的法门,手腕轻抖。
“嗖!”
瓦片脱手,划出一道歪斜的轨迹,撞在对面院墙上,“啪”的一声,碎成数块。
他脑海中,那幅沉寂的画卷微不可察地一动。
【飞蝗投掷,不得其法,功德点+1。】
虽是“不得其法”,却也得了功德。这证明路子是对的,只是火候未到。
叶青玄不急不躁,又拾起一块。这一次,他沉下心来,回想册中那几幅朱笔小人图。气自丹田起,腰胯微拧,一股劲力顺着脊骨上传,过肩,走臂,最后贯于指尖。
他模仿着那“摔撇”之势,将全身的气力送了出去。
“咻!”
这一声破空,比方才尖锐了许多。瓦片化作一道黑线,直直钉在院墙的青砖上,竟嵌入了半指深,瓦片自身却未碎裂。
【摔撇之术,初窥门径,功德点+1。】
叶青玄走到墙边,伸指将那瓦片抠出,墙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白印。他瞧着自己并无半分红肿的手指,心中已有了计较。这门功夫,练的并非指力,而是全身协调发劲的巧劲。
“哥,你在做什么?”
叶采薇揉着眼睛,站在门边。她看着墙上的印子,又看看哥哥手里的瓦片,小脸上满是好奇。
叶青玄回身,将瓦片丢开,拍了拍手上的灰。
“练个新手艺。”
他捡起一块鹅卵石,那是他特意从河边寻来的。他在妹妹面前,手腕一翻,那石子便没了踪影,再一翻,又出现在掌心。他学着册中“阴手”的藏匿法门,只是几个来回,便已颇为纯熟。
叶采薇看得眼睛都直了,拍着小手。
“哥,你像街上变戏法的!不对,你比他们厉害多了!”她想了想,又用力点头,“哥,你是个天才。”
叶青玄被她这番话逗笑,走过去刮了刮她的鼻子。天才与否,他不知晓,但他晓得,这世道,只靠天才是活不下去的。
……
奉天司大院,晨间的喧嚣一如往常。
叶青玄与魏大通、熊铁柱一道,正清点着巡街用的水火棍。
“哟,这不是咱们的大功臣,叶捕役么?”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传来。
叶青玄抬眼,只见章凌霄背着手,慢悠悠地踱了过来。他今日换了一身崭新的黑色劲装,衬得身形愈发壮实。腰间那柄制式佩刀的刀穗是崭新的明黄色,另一侧的黑铁腰牌在晨光下,晃得人眼花。
他走到叶青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那身洗得发白的临时捕役短褂,嘴角撇出一个轻蔑的弧度。
“听说,你前几日领了五两银子的赏钱?怎么,也不说换身行头?这身衣服,怕是比你的年纪都大了吧?”
他说话时,故意挺了挺胸,让那块崭新的腰牌在叶青玄眼前晃动。
魏大通在一旁听得面皮抽动,正要开口,却被叶青玄一个眼神止住。
叶青玄并未理会章凌霄,只是低头,继续用布巾擦拭着手里的水火棍,擦得极为认真,仿佛那棍上有什么精妙的纹路。
章凌霄自觉一拳打在空处,面上有些挂不住。他往前走了一步,肩膀朝着叶青玄,重重撞了过去。
这一撞,他暗中用了气力,寻常人非被撞个趔趄不可。
然而,叶青玄的身子只是随着那股力道,往旁侧顺势一挪,脚下转了半步,便将那股劲力卸得干干净净。他整个人,像水中的一根浮木,任你浪头打来,他只随波起伏,却不伤分毫。
他侧过身,让开了路,依旧低着头,擦着棍子。
章凌霄一撞落空,自己反倒差点失了重心。他站稳脚跟,回头瞧见叶青玄那副浑不在意的模样,只当他是怯懦不敢还手,胸中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
“哼,缩头乌龟。”
他撂下一句,自觉无趣,背着手,径自走远了。
“这小子!”魏大通压低了声音,朝地上啐了一口,“得了势就忘了自己姓什么!青玄,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个仗着叔父的草包!”
叶青玄抬起头,将擦拭干净的水火棍靠在墙边。
“魏大哥,无妨。”
他瞧着章凌霄远去的背影,那身崭新的黑衣,在他眼中,与一个活生生的靶子,并无甚区别。
从前,他或许会怒,会怨。可如今,他身怀两门武学,气力每日都在增长,眼界早已不同。一只在脚边聒噪的夏虫,又何须与它计较?待到秋风起时,它自会消亡。
他如今要做的,只是等。等那秋风到来。
……
日暮西沉,巡街一日,倒也无甚波澜。
叶青玄回到家中,刚推开院门,一股浓郁的肉香便扑面而来。
灶膛里火光熊熊,小小的砂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什么。叶采薇搬着个小板凳,坐在灶前,手里拿着把蒲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小脸被火光映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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