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形训练带来的诡变与刁钻,如同给彝族的狩猎与防御战术涂抹上了一层危险的油彩。
果林依旧被毒蛇盘踞,但那诱人的香气和可能蕴含的灵效,如同悬在眼前的诱饵,激励着战士们更加刻苦地磨砺这项新的技艺。
征服,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张翎的目光,却更多地投向了那片始终静卧于家园之畔、美丽却暗藏凶险的泸沽湖。
湖畔怪鱼的袭击历历在目,取水点的木桩防线虽能提供一些保障,但对这片浩瀚水域的认知,依旧停留在边缘。
水是生命之源,亦是未知之境。
湖中除了那些鳞甲怪鱼,还有什么?那深邃的蓝宝石之下,是否隐藏着更大的秘密,或者……更大的危险?
定居于此,若不能了解、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掌控这片湖泊,家园便如同建在流沙之上,难言稳固。
他想起了形意十二形中,有一形,专为水中而生——鼍形,亦称鳄形。
取其浮水沉稳,翻浪凶猛之意。
此形不重陆地搏杀,而重在水中的平衡、潜伏与爆发。
数日来,在督促部落各项事务之余,张翎便独自来到湖畔僻静处,面对波光粼粼的湖面,揣摩鼍形奥义。
他并未立刻下水,而是立于浅滩,调整呼吸,感受着水汽的浸润。
他微微伏低身体,重心下沉,双臂不再追求迅猛攻击,而是自然垂落,掌心微凹,仿佛鳄鳍拨水。
腰胯轻轻扭动,带动身体产生一种微妙的晃动,与湖波的韵律隐隐相合。
脚步在浅水中缓缓移动,不是踏地,而是感受着水流对脚掌、对小腿的冲刷与阻力,寻找着在水中立足、发力的感觉。
形意鼍形——重在体悟水性,身如浮木,动若潜流,于平静中蕴藏雷霆一击!
“身要松,意要沉,如老鼍伏波,随浪起伏,却不随波逐流。”
“呼吸要绵长,与水汽交融,感知水中气息流动。”
“劲力含而不露,藏于腰腹,需时方可翻江倒浪。”
他默默体悟着,时而模仿巨鳄潜游时那沉稳而充满力量的划水姿态,时而模拟其暴起捕食时那瞬间的扭身甩尾,爆发出惊人的力道。
动作缓慢而凝重,与虎扑的暴烈、猴形的轻灵、蛇形的诡诈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古老水族特有的沉浑与耐心。
光有技巧还不够,需要载体。
张翎召集人手,挑选粗壮、浮力好的原木,用坚韧的藤蔓反复捆绑、加固,制作了两张简陋却结实的木筏。
又用削尖的硬木制作了几根长矛,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日,风和日丽,湖面相对平静,只有细碎的波浪轻轻拍打着岸边的卵石。
张翎决定进行第一次试探性的探索。
他没有兴师动众,只带了坚持要同往护卫的岩和眼神最好的张昊,来到一处远离日常取水点、水流相对平缓的湖岸。
“我下水看看,你们在筏子上警戒,注意水下动静,有任何不对,立刻示警后退。”张翎叮嘱道,目光严肃。
岩独臂握紧长矛,重重点头:“放心,有老子在,那些鱼崽子别想靠近!”
张昊则深吸一口气,鹰隼般的目光死死扫视着筏子周围的湖面,不放过任何一丝涟漪。
张翎脱下上身破烂的衣衫,露出虽不壮硕却线条流畅、蕴含着爆发力的身躯。
他深吸一口气,将鼍形的意境融入周身,脚步沉稳地踏上摇晃的木筏。
木筏吃水,微微下沉。
张翎双脚如同生根般钉在筏面上,腰胯微沉,调整着重心,很快便适应了这种浮动感,身形稳如磐石。
他拿起一根长木篙,并非胡乱划动,而是依照鼍形拨水的意念,将木篙探入水中,感受着水的阻力,轻柔而有力地向后划动。
木筏破开平静的湖面,缓缓向着深水区驶去。
初时,还能看到水下摇曳的水草和圆润的卵石,阳光直透水底,一片澄澈。
越是深入,湖水颜色愈发深邃,从浅蓝变为湛蓝,最终化为一种近乎墨色的幽蓝。
光线难以穿透,水下世界变得模糊而神秘,仿佛一张巨兽张开的口。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木篙划破水面的哗啦声,以及自己沉稳的心跳。
张翎全身感官提升到极致。
他不再仅仅依靠眼睛,更多的是运用鼍形带来的、对水流变化的敏锐感知。
皮肤能感受到水温细微的差异,耳中能分辨出水下暗流涌动的方向。
他像一头真正的古老水族,将自己的气息与这片浩瀚水域尽量融为一体。
偶尔,能看到一些体型较小、色彩斑斓的鱼群从筏边掠过,并未表现出攻击性。
但张翎的警惕从未放松,他知道,那些披着鳞甲的怪鱼,很可能就潜伏在更深、更暗的水域。
他操控着木筏,沿着一个方向缓慢前行,时而停下,闭目凝神,将意念如同触角般向水下延伸。
鼍形的心法运转,让他对水下的感应远超常人。
起初,只能感知到附近鱼类的游动,水草的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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