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天,三张新筏子下水。
这次每筏六人,带足渔叉和绳索。张翎领头的筏子直往湖心划,湖水从墨绿变成深蓝,筏下望不见底。
岩叔站在筏首,渔叉握紧。
他能感到水下有东西——不是鱼,是某种更大的存在。水流时缓时急,偶尔有暗涌从深处翻上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左边!”
张昊突然低喝。十丈外水面炸开,一条背脊黝黑、长近五尺的大鱼跃起,入水时尾巴拍起半人高的浪。
三张筏子同时转向。
张翎第一个出手。渔叉入水三息,刺空——那鱼太滑,扭身躲开了。岩叔紧接着补叉,叉尖擦过鱼腹,带出一串血珠。鱼受惊猛冲,竟朝着张昊的筏子撞去。
“稳筏!”
张昊脚下鼍形摆尾,筏子在水面划出弧线,险险避开撞击。可大鱼尾巴横扫,拍在筏侧,整张筏子剧烈倾斜,两个人差点落水。
“围住它!”
三张筏子呈三角合围。大鱼在中间左冲右突,每次转身都搅起大片漩涡。
张翎看准它又一次跃起,渔叉螺旋刺出——这次中了,叉身钻透鱼鳃。
大鱼疯狂挣扎,拖得筏子在水面打转。
“帮忙!”
岩叔和张昊同时出叉,三根渔叉从不同角度钻入鱼身。
螺旋劲绞在一起,伤口撕裂扩大,大鱼终于力竭,浮上水面。
拖上筏时,所有人都倒吸凉气——这鱼从头到尾比人还长,鳞片有铜钱厚,嘴里两排锯齿状的牙。
“湖里能养出这种东西……”岩叔脸色发白。
话音未落,深水处突然涌起一股更大的暗流。
张翎猛然转头:“收叉!往回划!”
晚了。
水面下,一道黑影急速放大。那不是鱼,是某种长条形的、粗如水缸的巨物。
它破水而出的瞬间,带起的浪把三张筏子全推开了三丈。
月光下,那东西露出半截身子——暗褐色的硬皮,脊背上凸起锯齿状的骨板,头颅扁平宽阔,嘴里密布匕首般的獠牙。
“鼍……”蒲伯在岸上嘶声喊,“是鼍龙!”
水兽粗长的尾巴横扫,最近那张筏子被拦腰拍中。
桃木“咔嚓”断裂,筏上六人全数落水。
“救人!”
张翎撑筏冲过去。落水的人疯狂扑腾,鼍龙调转方向,朝着最近的那个游去——是岩叔,他左臂被断木划伤,血染红了一片水面。
渔叉刺出。
张翎这一叉用上了十成鼍形劲,叉身螺旋破水,快得带起一串气泡。兽骨刺中鼍龙背甲,“铛”一声竟被弹开,只留下个白点。
硬得离谱。
鼍龙转头,黄澄澄的竖瞳盯住了张翎。它张开巨口,不是咬,是吸——水面以它嘴巴为中心凹陷下去,形成漩涡。
张翎的筏子被吸得往那边滑。
“毕摩!”张昊撑筏从侧面撞来,想截断吸力。
鼍龙尾巴一甩,拍在张昊筏子上。又一张筏子解体。
只剩张翎这张筏还完整,可筏上五人,水下六人,还有头怪物虎视眈眈。
岸上的人想撑筏来救,可鼍龙一个摆尾就能拍碎筏子——这不是人力能对抗的东西。
张翎突然扔掉渔叉。
他抽出腰间那根刻满符文的桃木桩——正是上次破瘴气的那根,炭化的刻痕已经重新修补过。
手指按在“护”字上,龟形守息催动气血灌入。
桃木桩亮起微光。
但不是护罩。张翎将木桩狠狠插进筏子正中,双手握住桩身,全身气血疯狂灌注。
七个汉字同时燃烧般发亮,光顺着桃木筏的九根木头蔓延,瞬间包裹整张筏子。
“上来!”
落水的人拼命游过来,爬上半截浮木。鼍龙再次张口吸,可这次,裹着微光的筏子纹丝不动——符文之力在筏周形成个无形的场,扰乱了水流。
鼍龙暴怒,直冲过来。
张翎等的就是这一刻。
在鼍龙巨口离筏子还有三丈时,他猛然拔起桃木桩,不是防御,是攻击——以桩为叉,用鼍形翻浪的螺旋劲,狠狠刺向鼍龙大张的嘴巴。
硬甲挡得住骨叉,挡不住符文加持的桃木。
桃木桩钻进口腔上颚的软肉,螺旋劲炸开。鼍龙痛得翻滚,尾巴拍起冲天浪柱。张翎死死握住木桩不放,人被拖进水里。
“毕摩!”
岩叔眼睛红了,抓起半截断筏上的渔叉,游过去就刺鼍龙眼睛。张昊也从另一侧逼近,渔叉专挑鳞甲缝隙。
三人围攻,鼍龙终于退缩。它甩头挣脱桃木桩,带着满嘴血污沉入深水,留下一串翻滚的气泡。
湖面渐渐平息。
三张筏子碎了两张,幸存的人互相搀扶着爬上最后那张完好的筏子。
张翎被拖上来时,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根桃木桩——桩身多了道深深的牙印,但符文还在发光。
“它……还会回来吗?”有人颤声问。
“会。”张翎咳出两口水,“但今晚不会了。”
靠岸时,整个部落静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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