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四年三月初七,汴梁北郊,校场。
五千兵马肃立如林。
没有惯常出征前的喧嚣嘈杂,没有交头接耳的议论,甚至没有战马不安的嘶鸣。只有旌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甲胄叶片偶尔碰撞的清脆声响,以及——呼吸声。
五千人整齐的、沉缓的呼吸声。
陈嚣一身黑甲,策马缓缓行过队列前方。他目光扫过那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的面孔,这些面孔上有着共同的东西:紧绷的肌肉,专注的眼神,以及一种近乎虔诚的信任。
这就是他的“试点团”。半年时间,从最初的五百人扩编至五千,骨架是“嚣字营”的老兵,血肉是禁军中精选的健儿,灵魂是他灌输的纪律、战术与信念。
“诸位。”
陈嚣勒马,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今日北上,有人问,为何是我等为前锋?因为陛下要看看,这半年练的兵,到底有没有用。”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本将的回答是——不仅要有用,要让他们看得,一辈子忘不了。”
队列中响起低低的笑声,随即又归于肃静。
“易州,北伐第一关。”陈嚣马鞭遥指北方,“契丹守将耶律胡里,麾下有骑兵一千,步卒三千,据城而守。按常理,此城需围困旬日,强攻伤亡数千,方可破。”
他声音陡然拔高:“但今日,本将要告诉天下人——时代变了!”
“我部有改良投石机三十架,射程三百步,可发火弹、石弹、毒烟弹!”
“有神臂弩五百张,百步穿甲!”
“有重甲突击营八百人,三三制战法,巷战无敌!”
“还有你等——”陈嚣目光如电,“五千颗敢死之心,五千具经冬训夏的体魄,五千个用新法练出来的精兵!”
他拔出腰间佩剑,剑锋在朝阳下折射出刺目的寒光。
“今日之战,不要伤亡数字,只要一个结果:午时之前,易州城头,插上大周旗帜!”
“吼——!!”
五千人齐声呐喊,声浪冲天,惊起远处林间飞鸟。
陈嚣调转马头,剑锋前指。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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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如黑色铁流,沿着官道向北滚滚而去。
行军速度极快。负重三十斤的步卒,每半个时辰疾行十里,然后整队休整一刻钟,如此循环。队列始终保持严整,即便休整时,士卒也只是安静地喝水进食,无人擅自离队。
中军处,陈嚣与副将并骑行进。
“将军,探马回报,易州守军已紧闭四门,城外壕沟加深,看样子是要死守。”副将禀报。
“预料之中。”陈嚣神色平静,“耶律胡里是契丹宿将,善守。但他犯了一个错误。”
“错误?”
“他以为我们要围城。”陈嚣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传令:投石机营、弩营先行,抵达后立刻在城南五百步外架设阵地。重甲营、突击营随后,巳时三刻前必须完成攻城准备。”
“将军是要……直接强攻?”
“不。”陈嚣摇头,“是直接破城。”
副将虽跟随陈嚣半年,仍觉心惊。按常理,攻城战至少要先围困消耗,挫敌锐气,再寻机破城。半日破城?自古未闻!
但他没有质疑。这半年来,陈嚣创造的“未闻”之事太多了。
“还有,”陈嚣补充,“让工兵营准备火药包。城墙若有薄弱处,炸开。”
“遵命!”
军令一道道传下,整支军队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开始运转。
傍晚时分,前锋抵达易州城南二十里。陈嚣下令扎营,营寨布置却与寻常不同:壕沟挖得极深,栅栏设双层,哨塔上布置强弩,营内道路纵横分明,甚至划分了防火区。
夜色降临,营中点起篝火。
陈嚣巡视完各营,回到中军大帐。帐内烛火通明,一张巨大的易州城防图铺在案上,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箭楼、瓮城、壕沟的数据。
“将军,喝口热汤吧。”亲卫端来食盒。
陈嚣接过,却先问:“士卒的伙食都发放了?肉食可足?”
“足!按您的吩咐,战前三天,每人每天加二两肉,今晚还有热姜汤驱寒。”
“嗯。”陈嚣这才开始进食,目光却未离开地图。
帐外传来脚步声,一名斥候匆匆入内:“禀将军!易州城头灯火通明,守军彻夜巡视,耶律胡里亲自上城督战!”
“知道了。”陈嚣头也不抬,“让他看。传令各营,子时熄火,全军休憩。明日卯时造饭,辰时出兵。”
“是!”
斥候退下后,陈嚣用炭笔在地图上圈出几个点。
城南三百五十步,投石机阵地。
城南二百步,弩手压制区。
护城河最窄处,填壕点。
城墙东南角,夯土有裂痕,疑似去年地震所致——最佳爆破点。
他放下炭笔,吹熄蜡烛。
帐内陷入黑暗,只有远处易州城头的火光,在天际映出一抹暗红。
陈嚣闭目养神,脑中却闪过无数画面:现代军事教材中的攻城战例,古代战争的惨烈记录,还有……柴荣那期待的眼神。
此战,不能败。
不仅要胜,要胜得漂亮,胜得让人无话可说。
要让所有人看到,新军不是花架子,不是消耗钱粮的玩具,而是真正能改变战争规则的利刃。
他缓缓握紧拳头。
明日,便是试刃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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